李沣晏手法娴熟地进行投箸,那细细竹管中填金属末外髹金漆,一次次被抛起再落下,时横时竖,众人不禁纷纷感叹李小侯爷六博技艺之高超。
棋盘上,王谨之并不落后。他四平八稳地拿捏着玉子,生门、死门、相生、相克,虽平时不常与人六博,但这些法则依旧了然于胸。
骁棋落水,游龙牵鱼。
这盘六博,平手。
掌声盈贯朝歌楼,人人皆称赞棋局之精彩,可一位隐在角落的公子却眸色冰冷。
自卢映月受到折辱而离席,郑瑜便再也提不起兴致,脑海中尽是卢映月温婉可人的一颦一笑。
卢映月与崔良玉射覆的位置虽离郑瑜很远,但女宾桌上世家小姐们暗自嘲笑卢映月的声音,却已然如炸裂惊雷般传到了郑瑜耳中。
就算卢映月已然陋态百出,但在郑瑜心中,那样一位犹如神女般倾国倾城的女子,定是受了崔良玉的暗算,才会在众人面前如此失态。
郑瑜想着崔良玉观看六博时的笑靥如花,不由得在心中为卢映月打抱不平。
在众人的欢呼与层层迭起的掌声之中,郑瑜忽而甩开了手中的倒泉映月水墨扇,上前一步道:“众人皆叹六博精彩,只有我想向崔大小姐打探些喜事。”
此时的崔良玉扔端坐在白檀木镂花矮脚凳上,如湛湛盛开芍药般艳压群芳,眉眼弯弯如夏日明月,美的摄人心魄。
她精准的察觉到郑瑜眸中的敌意,一双美眸凛冽三分,笑容盈盈地说道:“郑二公子不必多礼,想问什么直说便是。”
厅堂内骤然安静下来,郑瑜也丝毫不露怯,朗声说道:“不知崔大小姐与李小侯爷的婚事何时举行,我们也好吃喜酒沾沾喜气。”
崔良玉脸上盈盈的笑容仿佛凝固一般,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认谁也不敢制造出一丝杂音打破死寂。
婚姻乃大事,本不可随意提及;况且谁人不知崔良玉与李沣晏还未交换庚帖,严格来说并不能算作有婚约在身。
如今清河崔氏嫡女花龄宴之上,郑瑜贸然提及此事,不但逾越了三分,更是辱了两家盛名。
王谨之不禁微微蹙眉,抬眼瞧着郑瑜颇为得意的模样,眸中顿时闪出了利剑般的光芒,高声答道:“不知郑二公子今日饮了多少清酒,才让公子宁愿辱没文人风骨,也要打探不该打探之事。”
众人闻言,随即议论纷纷,多数附议王谨之,少数不能得罪郑家的公子小姐也在心里分得清是非。
李沣晏还在酝酿之际,王谨之已用三言两语巧妙化解危机,崔良玉不禁向他投去了感激的微笑。
郑瑜不但哑口无言,脸也涨得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谨之公子教训的是,是我僭越了。”
而后,崔良玉重新整理了思绪,力挽狂澜回了众人的兴致。
这样一位美貌与才华并存的绝世女子,再次让世家公子小姐们一饱眼福。
花龄宴逐渐接近尾声,众人纷纷嚷嚷离席,优雅送客的崔良玉隔着重重人群,见王谨之明媚如星的琥珀色眸子望着自己,一笑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