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帕里斯通的家境优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希尔家的少爷。”U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看着皮优身后的椅子或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回忆起来:
“那种豪门世家,金子如沙土一般一文不值,而爱却如金子一般隐没在沙漠里。他的父母关心他的学业、事业,却从不关心他的精神……他身边的人:仆从、客人、所谓的朋友,因他显赫的身份地位也全部掺上了利益关系……”
“而偏偏,帕里斯通又和他的父母、和他周围的人都不一样——他不是那种靠丰饶的物质生活就能满足的人,他的精神需要关怀,他的心灵渴求营养。”U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是一种动人的温柔,一种哀伤的微笑,“但在他人格建立的那段关键时期,没有人真正纯粹地爱他……他自然就不知道如何爱人,如何善待人。在那样一种压抑的、缺乏心理引导、剥夺精神乐趣与自由的生长环境中,一个拥有灵魂的孩子被扭曲也并不奇怪了……”
U以又一个叹息结束了讲述,目光仍是失神的,似乎很为恋人不幸的成长环境而难过。
皮优不忍打扰她,但卯兔虽然在U饱含情感的诉说中有所触动,可一想到帕里斯通欠揍的笑容、那副谅他们再不爽也拿他没办法的得意神情、吃回扣耍阴谋玩弄人心等数不胜数的糟糕事,她就根本同情不起来这个男人,还觉得是U被帕里斯通骗了。
“可是比他不幸千百倍的童年也比比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是个讨厌的人的理由啊!”皮优越想越气,忍不住将她的不满脱口而出,说完才自知在帕里斯通的恋人面前诋毁他并不合适。
“你说得对。”U给了神色尴尬的皮优一个安抚的微笑,“所以我一开始说,我绝无为他开脱的意思……在受他伤害的人面前为加害者辩护,做的不妥当的人是我。”
皮优很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连忙摆手叫U不要放在心上。
U也绽开一个感谢对方理解的笑:“但是,我并不清楚你对‘童年悲惨’的定义是什么,只是我认为,对一个孩子来说,爱的重要性远胜于物质——孩子的心是很脆弱敏感的,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一种精神动物……”
“而家庭是这种动物的整个世界——所以说有时候,有家庭或许比没有家庭还要更悲惨。”U朝着一头雾水的皮优笑了笑,眼神却平静而深邃。
皮优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没听懂也没有共鸣,也只好懵懵懂懂地认同U的观点。大概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吧,皮优撇撇嘴。
“不过……我很佩服他,也是喜欢他的主要原因吧,其实是……”U看着皮优骤然亮起的闪着八卦渴望的眼睛笑了起来,“是他离开了那里并成为了一名猎人。”
皮优一愣,随即了然:上流社会是瞧不起猎人这种“野蛮人”的行业的,尽管有些猎人的财富还要超过官僚贵族,上流人士也鄙夷地把猎人放在比暴发户还低的位置上,那傲慢的态度比对待一个平民还不如——毕竟贵族们蔑视猎人的地位,却嫉恨猎人的富有。
而帕里斯通背离了自己的阶级,选择了自己的圈子所不齿的行业——如同释迦牟尼放弃王位去往尼连禅河畔的菩提树下悟道——这样的勇气与决断已证明他绝非常人。
“放弃、逃离、反叛、追寻自己所求……”U的笑容漂亮得使人目眩神迷,“这些都是我喜欢的特质呢。”
她说“喜欢”这个词的模样——让人忍不住要倾尽全力穷极生命将宝物献到她的面前,只为得到一句“不错,我喜欢这个”。然后人们就会心满意足痛哭流涕,若是他们能再得到一个微笑,就更可以毫无遗憾地立即死去了。
皮优看得出了神,还是U提醒她该吃东西了才呆呆拿起筷子拨了两口饭。
-
-
是的,这全是U编的,帕里斯通根本没和她提起过去。不过倒也不算全然的谎言吧,U漫不经心地想,他的身世应该八成该是这样没错。
哎呀呀,但一想到成功给帕里斯通添了堵,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啦!U感觉她常吃的冰淇淋都更香甜几分,窝在家中的沙发里高兴地晃起了腿,像一只小猫啪嗒啪嗒地甩着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