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眼睁睁看着姝儿死在他的怀里,仵作告诉他,他才知道清姝已经怀了四个月身孕。
那一刻,天塌地陷。
他对公主有了前所未有清晰的恨意。
几个月后,楚婉宁临盆之期,六个太医会诊,十二个稳婆和四十八名侍女侍奉。
可这依然抵挡不了公主难产的发生。
柳朝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他刻意在公主的安胎药里加了开胃的药材,并常常劝公主加餐,致使胎儿过大,更易难产。
“柳郎,这是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陪着我。”公主疼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朝然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已经买通的稳婆,一个人进屋陪公主发力。
他温柔地陪着她,在胎儿终于落地之际,当着她的面,生生掐死了那婴儿。
看着公主震惊又愤怒的眼神,他笑出了眼泪。
“公主啊,你高高在上,一定也要尝尝失去挚爱是什么滋味。”
“我是背叛了夫人没错,与你这贱人无媒苟合,私相授受,是我咎由自取。可我从未想过让姝儿去死。你只在乎肉体之欢,可于心于情,她才是我最爱的妻。”
“你,你竟敢诓骗本公主……”
公主急火攻心,又失血过多,当场昏厥了过去。
当夜,端淑长公主薨,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害死公主之后,柳朝然开始亡命天涯。
他本想前去乱葬岗偷偷运出尸身,安葬他的妻子,却意外发现晏清姝的尸身不翼而飞。
他恍惚间想着,或许他的姝儿并没有死。
即使浪迹天涯海角,他也要寻到他的妻子。
柳朝然一路流亡打工,风霜苦鬓。
直到数年后,南下前往汴城时,他看到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小姑娘。
他情不自禁蹲下身,想追问她的名字,小姑娘却头也不回地离开。
衣袂流转间,他仿佛看见了妻子的童年。
后来,汴城发了时疫,他主动去帮忙。
最终不甚感染了痘疫,浑身溃烂而死,死的时候,五识尽丧。
可死的时候,柳朝然感到终于获得了解脱。
他终于可以为自己的错误偿还。
模糊间想起新婚那夜,他在夫人耳畔,指天立下的誓言:
“此生我必不负你,若有违誓,必遭天殃人祸,不得好死。”
……
“柳生,我心悦你,今生今世,莫敢相欺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