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讶然问:“等不及就结账走了?”
忙里偷闲嗑瓜子的她停下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能在王都这地方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敏锐度。她不由想起这阵子四率府频繁搜查外地人,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那两人口音听着不像他国的……”
也是京畿一代口音,只是不是王都籍贯。
老板娘忙从躺椅上起身,秉持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原则,准备报官——那伙人没什么问题,只当误会一场,自己顶多被批评两句,可要是四率府查出他们有问题,自个儿可就是从犯了,孰轻孰重她分得清。老板娘留下一句:“你们看店,我出去一趟。”
她只是平头老百姓,府衙门口朝哪里开都不知道,唯一的人脉就是在四率府混了个队率的邻居了。打听一圈也不知道邻居上哪儿了,她也不敢跟其他陌生的四率府武卒递话。
这一拖就拖到邻居下值归家。
那名队率被家门口一团阴影吓到。
“何方宵小?”
埋伏埋他家门口?
仔细一看才知蜷缩的人是老板娘。
“你怎在这里?”
大晚上蹲他家门口,传出去名声还能听?凤雒治安再好,大晚上睡门口也容易出事。
老板娘被晃醒,险些被队率吓一跳。
“嚯,吓死,你怎才回来?”
队率:“……”
老板娘想起来自己来干嘛,忙道:“先不说这些,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今日店里出现几个奇怪食客,其中一个身上带着个一瞧就稀罕的玩意。你们来查的时候,他推说那东西不小心丢水缸了,你们就没查到。我现的时候,他一副被吓到的心虚模样,一看就有鬼。那东西不是偷的,也可能是谁家墓里盗的,瞧着不像正经来路。我给他们送了道菜,他们连吃都没吃就结账走了,怎么看怎么做贼心虚……”
老板娘几次强调自己的猜测。
该说的都说了,查不查是四率府的事儿。
队率起初并未在意,只因他这邻居性情泼辣又刁钻,做生意也喜欢耍小手段,偶尔还用他的名头狐假虎威。念在她孤孑一身在王都打拼,他没为难,只要没真犯下大错就行。
越听,他越觉得不对劲。
“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根琉璃管子,约莫我手臂粗。”
她对管子里面半透明的珠光色液体印象十分深刻,更别说那尊七彩琉璃执剑小人了。
以前就没见过这样的。
队率也拿捏不准是不是上头要找的。
只得道:“带我去看看。”
近来城中启动宵禁,食肆早早就打烊关门了,街上瞧着有些冷清。队率刚踏入食肆便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平日丹府流淌顺利的武气莫名躁动。他抬手拦在老板娘身前,在对方惊吓疑惑眼神中化出一把长枪。二人悄悄穿过大堂,老板娘紧张压低声:“就那水缸。”
水面平静,映出一轮皎洁上弦月。
队率感觉皮肤体表温度在不受控制上升,水缸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将他拖入地狱。
定睛细看,水面漂浮丝丝缕缕的彩光。
“这口水缸平日做什么用的?”
“走水的时候灭火,没火的时候吃水。”
老板娘一副他明知故问表情,有一回店里被查封还是这厮检查说店内消防不合格,她家店铺规模要准备两口蓄水缸。气得她出门搬回来四大口,比其他家蓄水缸大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