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而滚烫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像佳酿琼浆,一滴就能让他沉醉千年。那是盛灵渊在东川的春风里反复揣度思慕过的味道,可是思慕归思慕,他敢说除了少年时狼狈的梦里,自己从未起过妄念,因为拿着珍宝的凡人并不拥有珍宝,只是临时保管,又岂敢监守自盗。
可即使是美酒泼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也照样是要疼的,盛灵渊第一反应是像被烫了一样躲开。
宣玑其实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可是终于碰到真人的瞬间,他忽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反正度陵宫那个雪夜里的事也没地方藏,盛灵渊都看见了。
就放肆了,还能怎样?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闭上眼,捧起盛灵渊的后脑,五指穿入冰凉的青丝里,得寸进尺地撬开盛灵渊冰冷的牙关。
当年三十六根朱雀骨,都已经损毁在赤渊深处,碎得只剩这一根,还能怎样?
他这最后的念头似乎触怒了“天颜”,本来僵直无措的陛下顿时火了,捏住了他的脖子,手指尖的黑雾蛇信似的扫过皮肤,让人战栗不已。宣玑尝到了血腥味,顿时溃不成军,他几乎有种要被对方拆分了吞下去的错觉。
就在他有些招架不住的时候,盛灵渊忽然一把推开他,只来得及一偏头捂住嘴,红得发黑的血顺着他的指缝往外冒,尽数滴在了宣玑的翅膀上。
剥离了几千年的朱雀血脉轰然刺进他心尖里,生了根,流进四肢百骸,逼出了冻在识海的毒。他整个人像要被烧着了似的,恨不能蜷缩起来,裹着他的羽毛骤然失了色。
他眼前黑了下去。
山林间,所有耐寒的鸟雀都飞了起来,正在清查现场的异控局外勤诧异地抬起头,见它们盘旋鸣叫,像是悲鸣,又仿佛是欢喜。
损坏的能量监测器毫无反应,外勤们不由得严阵以待起来,有新来的外勤小青年瞎紧张,手一抖,哆嗦出一张符纸,战战兢兢地要去贴那诡异的塑料橡胶娃娃,被王泽和肖征射了四道死亡视线钉在原地。
然而好一会,什么都没有发生,群鸟朝远处的山头飞去。
只有金乌悄然西沉,在地平线上托起了一团火翼似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