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灵渊有些不情愿地想起“朱雀”这个词,忍不住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可最后的朱雀早就已经魂飞魄散,哪来的后人?
就算朱雀是妖族,盛灵渊也不得不承认,朱雀是妖族中最有神性的一族。
盛灵渊总觉得这小妖虽然看着疏阔豪放,一身真火驱邪镇宅,但身上总是隐约带着点挥之不去的邪气。
这时,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山下传来骚动,有人用巫人语叫道:“来了来了!”
接着,一伙人举着火把,疾步上山,拥着一个汉子,汉子背着什么人,老远就叫道:“快,伤得太重了!快叫圣人出来看看!”
全族都被惊动了,那些人风风火火地沿着山路跑上来,两侧人家都点起了灯,远远看去,灯火从山脚一路爬上半坡,睡眼惺忪的人们纷纷披上衣服,探头出来看。
静谧的夜色破了,就像一个隐喻。
宣玑:“那是……”
“是我。”盛灵渊轻声说,“那领头的是当年的老族长,他背的人是我。”
这时,旁边树丛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宣玑一低头,见一个小脑袋从树丛中钻了出来,那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纪,瞪着双葡萄眼,梳着一头小辫,被自己滚得乱七八糟的。
宣玑连忙往旁边躲了一大步——这小崽子分明是那个诈尸的阿洛津。
这时,那背着人的汉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宣玑看清了他背着的少年。
那少年手长脚长,身量似乎还没跟上,单薄得像三根筋顶着个脑袋,身上被人用一个大斗篷裹住了,只露出半张苍白的脸,血顺着他垂下的手指尖不停地往下淌。
半坡最高处的木屋里,一个老人迎了出来,打扮得非常隆重,宣玑猜他是巫人族的“大圣”,类似宗教领袖之类的角色,双手将受伤的少年接过去。
巫人们窃窃私语着,小阿洛津好奇地从大人们脚下钻了进去,踮着脚张望,问:“是那个小皇子吗?是真的吗?”
宣玑忍不住问:“您这是受伤了吗?”
“嗯,十岁之前,这都是家常便饭,”盛灵渊站在人群外,远远地望着经年前狼狈的自己,“我父皇战死赤渊,家国倾覆,皇城变妖都,妖行天下,人族衰微,人们要一个希望,于是不知怎么的,传出来一个预言,说百万怨魂中出生的帝子,会背着父兄的血,亲手诛灭群妖。我就是妖王的眼中钉,所以从小被他追杀。”
“十岁的时候,我和我师父走散,被同族出卖,三大妖追杀我到东川,身边十二个侍卫都死了,行至绝路,被巫人所救。”
“巫人族是世外桃源,我……在这桃源里躲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