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如此。”盛灵渊凉凉地说,“易地而处,人族也不会心慈手软。几千年的旧账了,不关你们后辈的事。”
阿洛津和拖着白骨腿的少女一起被丢在了茅屋里,少女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看着他,笑了半宿,阿洛津就对着她哭了半宿,哭得看守的小妖烦了,要来踢他。不等那妖动手,一条匕首就从后面探过来,一刀抹了那妖的脖子。
妖族无声无息地倒下,吓呆了的阿洛津看见了病秧子“告状精”。
“告状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熟练地接住妖族的尸体,把他拖到一边,这种事好像干过千百次了。
他的匕首上有伏妖的咒文,切瓜砍菜似的削断了困住阿洛津的铁笼,一只手把他拎了出来,塞给他一罐咒:“走。”
阿洛津踉踉跄跄地跑出去几步,却发现盛灵渊没跟上来,仓皇回头,见盛灵渊伸手盖住了少女的眼睛,俯下身,轻柔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一刀给了她一个痛快。
吊命的妖法被匕首切断,那少女终于从泥潭似的人世间解脱,不知道如果地下有灵,还敢不敢再来投胎。
少年盛灵渊放下少女的尸体,一把抓起阿洛津:“愣着干什么?”
阿洛津被他拖着走,眼泪怎么也抹不干净,压抑着哽咽小声央求:“我……呜……想给她盖一件衣服……哥哥,我能不能给她盖一件衣服……”
这是阿洛津头一次用“喂”、“讨厌鬼”和“告状精”之外的称呼叫他。
盛灵渊没松手,也没看他,低低地对他说了一句巫人语。
宣玑低声问:“你在跟他说什么?”
“我说‘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冤死的眼睛都合上,所有无着的尸骨都收殓’。”
这句话误了阿洛津一生。
巫人族祖训:永世不离东川。
可是少年族长的心已经飘到辽阔又残酷的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