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开口说话,好像夜风吹久了,声音涩涩的。
“土狗,流浪的土狗,没人喜欢的土狗,伤心难过的土狗,嫉妒洋狗的土狗。”
他可能是气懵了,在胡说八道,也像是在共情。
江鹤越说话,声音越低:“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都喜欢长得好看的、性格好、被人从小宠爱到大的洋狗,土狗就是没人喜欢。”
“没人喜欢土狗。”
江鹤把大黄狗抱得更紧了。
路澄:喔哟,小可怜。
路澄半蹲下去,和江鹤视线平行。
他伸手,摸摸狗头:“怎么会呢,瞧瞧这狗,长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哪里不好了?”
“怎么狗也难过,你也难过?你难过得好像要从头顶冒出蓝色的肥皂泡了。”
江鹤深深吸口气,他从喉底发出一声短促的嘤,像是小孩子一样短短的叹气。
结果他还没说话呢,狗好像很聪明,开始学江鹤,狗也开始嘤嘤嘤地叫开来了。
江鹤:……抢戏啊你!抢戏!
狗叫起来,是那种嗲嗲狗的叫声。
短促的,有点黏糊有点尖锐的,像是在吸着气那样的叫。
跟江鹤叫得差不多。
路澄一会儿看看狗,一会儿看看人,周遭的空气,好像都沉浸在江鹤沮丧糟糕的情绪里面,连狗的叫声听起来都像是呜咽。
路澄抬起手,在江鹤的脑壳上方抓了一下。
又把手收回到嘴边,呼呼一吹,逗他:“好大的肥皂泡。吹掉了。”
江鹤的心情也像是被沁在肥皂泡里似的,有肥皂搓过去的涩顿感。
他答非所问:“所以洋狗和土狗,你喜欢土狗咯?”
那江澈和我,你选哪个。
他没问出声。
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问出声呢?他不知道。
江鹤就抬起头,看着路澄。
他不是什么难过小狗,虽然抱着土狗,但是他不是难过土狗。
他没难过。他只是嫉妒。
那些嗑cp的话就像是刻在他血肉里一样,只一搅动,就觉得心脏上的巨石重了几分。
他低头看看狗,又看看路澄,执拗地追问:“这么脏的土狗,你喜欢这么脏的土狗吗?”
路澄伸手捧起狗脸,仔细端详。
这狗也是懵逼,本来在地上跑着,突然被抱在怀里。
江鹤身上暖暖的,它挣扎了一会儿也不挣扎了,正陷入迷茫,不知道要不要遵循狗的本能,去舔舔江鹤的手。
它还没动呢,就被路澄捧起了狗脸。
狗:?
路澄端详着狗脸,嗯,虽然远看不是很好看,可是近看嘛……啧,近看也一般。
也不太好看!
好看的小狗是眉清目秀的,这只长得就很一般。
就是普通小狗的长相,黑眼珠黑鼻头,黄色长脸像秃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