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忧和裴湛皆无话,目送卢煜车驾离去。
送走老国公,萧无忧又回了一趟甘露殿,闻萧不渝用药后已经睡下,便也未再去打扰。只传了太医问话。
太医讪讪不敢言,最后拐着弯委婉道,“陛下本就重伤未愈,又闻皇后薨逝,神形俱损,若是好好保养,能熬过今岁……或能大安。”
萧无忧未动肝火,只隔屏风看榻上人轮廓,吩咐太医好生照看。时值衡儿亦在,本想带他在身边照顾。
本来每日间都会有一到两个时辰,是温孤仪带他,其余时间则萧不渝自己带在身边。眼下这一日里,状况频发,自无人照料孩子。
然却不想涵儿摇头道,“父皇前头吩咐过,若他不好,衡儿需先禀孝道,侍疾在榻,不得扰小姑母处理政事。”
“小姑母——”衡儿话语接连而来,“是不是过了今岁,父皇就彻底好了?”
萧无忧俯身揉了揉他脑袋,“好好照顾你父皇,有事便着人来寻小姑母。小姑母一直都在的。”
孩子听不懂,她久在宫帏,自然能听明白。
太医的意思,萧不渝熬不过这一年了。
这一日出宫回府,正值午膳时辰。
萧无忧心中有事,便也无甚胃口。
裴湛陪她一道用膳,盛了汤水喂她。
她接来用过,觉得口中寡淡,于是拉过他的手摇了摇,“大人,我们喝点酒吧。”
点名要了剑南春。
烈酒佐愁肠,饶是萧无忧酒力甚好,二两入腹,便已经半阖了眼。
又一杯抬起,被裴湛扣住。
“殿下借酒舒缓愁绪,至此足矣,再饮便伤身了。”他弯腰将人抱起,姑娘细软臂膀拢住他脖颈,头往胸膛靠去,还未到寝殿,便已经睡着了。
裴湛守了片刻,见她呼吸匀称,遂转身至前衙处理公务。
常规事务有詹事、长吏打理,他的重心且在蓝祁此行上。
联兵之举,重在调兵。
如此便落在虎符上。
而如今掌兵符的两位都不太好。
陛下病重,温孤仪又遭遇刺。
裴湛盯着地图,素指敲击桌案。未几寻亲信传话,自个卷起地图去了萧无忧寝宫偏殿寻出沙盘图比对。
一个多时辰,萧无忧醒来时,头还有些疼,琳琅早早备下了醒酒汤,侍奉她用下。
“怎么这么稠,味道倒不错。”萧无忧搅着勺子。
琳琅笑道,“裴大人给的方子,说里头一半是药膳,混了山药和枣泥,让您多喝两碗。解酒又解饿。”
“您午膳尽饮酒了,不是没进什么吗!”
萧无忧摸了摸肚子,眼中凝出光彩,当真用了两碗。
更衣来寻裴湛,观偏殿中人,不由将她吓了一条。
蓝祁竟然也在。
他身份特殊,行踪又是紧要,纵是皇宫至公主府并无多少路程,然总有风险。
“他派人接小王至公主府的。”蓝祁起身问安,先开了口。
裴湛无语望天,也懒得辩解。
“你接他来此,可有要事?”萧无忧见沙盘开展,遂上来观看。
裴湛也不绕弯子,直言相告。
原是他观云中城到大青山一路地图,方看出端倪。
大青山东西延展,北靠定相城,便是如今兵临的默伊部,南面云中城。若是大军直入,纵然从唯一的南线行军,穿过云中城,上白道城,最后转入大青山,如此合兵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