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安全带,整个胸膛似乎都在震荡,痉挛仿佛顺着心脏缓缓地传到了四肢。他看着她,脸上仍然很平静,但声音随之一缓:“茵茵,我连抱怨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吗?”
芜茵摇头,她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这样你不好受,我也不好过,”她语气很轻,斟酌自己的言语,“我只是不想让我们两个都觉得痛苦。”
贺知延大概明白,芜茵的话其实已经给他留足了余地。她总不能直接地告诉他——她不能像爱纪珩一样爱他,也没有和他继续在一起的打算。否则她之前不会计划着逃跑,也不会能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他低头轻轻吸了一口气,再度系上了安全带,神情恢复如初。
“茵茵,你的提议我不接受,”他发动车子,即使极力地克制住了情绪,但尾音仍然轻轻颤了颤,“你可以试试从我身边离开,我无非就是要花一些时间找你。如果你觉得有无限的精力可以这样消耗,我没有意见。”
忍耐和等待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他可以等待数年只为完成一件事情,也无所谓再等待多少年,让她变得在乎他。
芜茵已经预料到他这样的回答,她没有继续反驳,倚着车座转过了头。
其实并非是贺知延做得不够好。
她闭上了眼睛。
常文遇挂断女儿的电话,抬头看向办公室外的景色。
她现在在英国读书,即使再怎么样也不会被国内的事情波及。明天巡视组会按例对他们这些干部进行谈话,如果邱束民的手伸得够长,或许能提前听到一些风声。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给邱束民,手机铃声蓦然响起。
那边似乎正在翻资料,他听到了纸张剧烈摩擦的声音。
邱束民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文遇,你知道因为朱慎成立了调查组吗?现在他们正在调查所有和朱慎有关的人和他经手的案子。当时贺亭抒提交的举报材料我没有仔细看,白鹤山的车祸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牵扯到在职警察的死亡?”
常文遇的手猛然扶住了桌子,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那是念蓉的主意,当时那些警察的调查已经影响到了她下一步的计划,所以就——”
电话那边的邱束民声音也停了停。虽然每次走风漏气都有惊无险,但这次的调查组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花了大力气才打听到这些消息。
“今天晚上,调查组在翻阅那些警察的档案,好像打算重新调查朱慎打过招呼的案子来确定他到底都违返了哪些规定,”邱束民的声音有些急促,“我想办法看了一眼那些档案和政审材料,你知道任平戎的生父是新加坡华裔吗?”
常文遇的嘴唇猛然一抖,汗水顺着衬衫的领口向下淌去。一种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他的双腿像是忽然失去力气般发软,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新加坡……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