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辰听圣上已然同意陈荃如此歹毒的计谋,便也顾不得等圣上召见,只想赶紧出宫,把消息告诉元恕。
这时,突然有个花瓶,毫无征兆地从架子上跌落,乍然碎在纪辰脚边。
纪辰才明了,有人要害自己,故意让自己听到这些后被圣上抓获处死。
内间果然传来陈荃的声音:“什么人?你们两个快去看看!”
纪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应对之法。
她看着花瓶的跌落之处,计上心头。拿起一个花瓶,朝着门口对面的窗户扔出去。果然,两个搜寻之人被声音吸引过去。
纪辰躲在背光的案几下,心知今日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再活着出宫。便决然拔下发上金簪,刺破手指,又扯下半片衣角,就着血写下“帝毒锡不成欲出兵讨之”这几个字。
写完又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好像没什么人。纪辰摸到门边,缓缓拉开一条缝,好在岳淮巳还在门口,但大批宫中禁军已在不远处。
来不及了!纪辰只能出门,趁禁军还未走近,看不清宫殿门口的细节,将写了字的衣角和金簪塞到岳淮巳手中。自己便朝禁军走去,故意发出动静,引开他们。
岳淮巳只听得主母最后一句“给元恕”,便见大队禁军朝她而去,很明显是要抓她。
来不及弄清事情缘由,也来不及营救主母,岳淮巳只能将主母给的东西妥善藏在身上,并朝她反方向逃去。而此时,亦有一小队禁军,朝自己奔来。
岳淮巳鲜少入宫,凭借着残存的印象,他还是找到了御花园。因为元恕回京后任工部侍郎一职,无意间得知宫中有条密道通向永定河水渠,入口就在御花园的假山中。
一入御花园,岳淮巳就靠着草木亭台隐藏自己的行迹。因为一路上的打斗,消耗了太多力气,此时已失血过多,再正面硬抗,怕是撑不到出宫了。
跟随而来的那队禁军失去了目标,便散在御花园的各个角落搜寻。但仍有三人紧跟着岳淮巳,且功夫不低。
岳淮巳寻到假山处,只见假山怪石嶙峋,蜿蜒曲折。便努力回忆少主之前说的话,那入口大约是在飞瀑流泉后,一株碧桃花下。
只能赌一把!岳淮巳抄起假山上的一块较大的石头,运足内力,狠狠扔向远处的池塘。
山石落水,溅起一声巨响,引开追兵,也掩盖住了岳淮巳跌落飞瀑中的声音。
快到午时,兰因把药送入元恕卧房水天阁,又出来去后厨,想拿些清粥小菜。
元恕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太好,除了吃药,很少吃饭。
“不吃饭光喝药怎么行?多伤胃。”
兰因正想着,推开门,看见角落处的水井里,蹿出一个湿淋淋又血乎乎的人。
还好脸还看得清,兰因认出是岳淮巳,心中奇怪:“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却见岳淮巳冲到水天阁门口,问道:“少主醒着吗?”
“刚醒。”
兰因刚答完,就听岳淮巳迫不及待地说:“劳你在门口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之后就见岳淮巳推门而入,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岳淮巳进来时,元恕正起身坐在床边,准备伸手去拿案几上的药碗,就见岳淮巳浑身是血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一块布条。
元恕接过布条,察觉到布条上的血腥之气,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打开布条,露出了一支金簪。元恕认得,这是自己父亲送给母亲的发簪,累丝镶玉,鸾鸟牡丹。
布条上的字迹,元恕也认得,是母亲纪辰亲手所写,“帝毒锡不成欲出兵讨之”,血泪相和,字字不易。
元恕愣了好久,终于将手落在药碗上。
药碗骤然碎裂。
“属下未能救得主母,请少主责罚!”
兰因听见屋内有什么东西碎了,赶紧进屋,只见岳淮巳跪着连连磕头,泪流满面。
案几上和地面上,溅落着药汤和瓷碗碎片。
兰因没听清岳淮巳的话,还以为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惹元恕生气。
但看他浑身是血也怪可怜的,就赶紧去扶他,并帮他跟元恕说:“我先带他去看大夫吧,有什么事等疗完伤再说。”
结果兰因发现岳淮巳在地上跪得死死的,拽都拽不起来。
还是元恕说了句“去吧”,兰因才勉强把岳淮巳扶起来,再带出门去。
只是兰因没看见,元恕的右手,亦是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