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静静矗立,像无声的墓碑,记录着一只蛇妖的离合悲欢。东海有妖,名鸣蛇族。她们一族只生女,不生男,生来有两对翅膀,其鸣声有如钟磬般响亮,除此之外,她们还有极其厉害的一项神通,那就是万相羽衣。万相羽衣即是她们的蛇皮,可以拟为任意颜色、任何形态,随心而动,不会被任何法器看穿。然而,骊珠生来无翅,也没有见过身边任何一个长辈生翅,她们一族困在海底,整日看着暗无天日的海水,即便有万相神通,又变给谁看呢?——在殷夫人没有成为殷夫人之前,她叫骊珠。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领下,她是鸣蛇族这一辈唯一的孩子,生来就受万千宠爱,长辈为她取名骊珠。骊珠虽然受宠,但没有玩伴,在海底十分寂寞。有一天,她实在忍无可忍,问族长:“二姨母,我能不能上岸玩?鲛人说岸上有人,他们修建起城池和集市,还做出许多可以增长修为的丹药法器。她们想上岸买丹药,却害怕被人类认出来,但我没有这个顾虑,我可以变成人,绝不会被看破。我已经和她们谈好了,我去帮她们卖鲛纱,买丹药,无论带回来多少货,她们都给我分两成。有了丹药,您和其他姨母就不会死了。”对她向来有求必应的族长突然变了脸色,严厉呵斥她道:“不可!你忘了我从小教你的话了吗,我们一族受了诅咒,要待在海底忏悔赎罪,等西王母回心转意,就会带我们重新上天。我们的血统如何高贵,怎么能和凡人混在一起!”骊珠第一次见族长这么生气,有些害怕,但她终究是被宠大的,硬着头顶嘴道:“可是,我们都已经在海底待了几千年了,没有任何外族来找过我们,世上哪有什么仙人,哪怕有,过了这么久,他们也早就忘了鸣蛇族!”这句话刺痛了族长,族长大怒:“放肆!”这些话骊珠早就想说了,一鼓作气道:“鸣蛇族被诅咒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任何人见过仙人,为什么你们要画地为牢,待在海底为根本没做过的罪坐牢呢?这些年我眼睁睁看着你们一个个老去,大姨母死了,现在,你和小姨也不再蜕皮,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们都会死。你们好歹还有姐妹四人,但这一辈只有我一个孩子,等你们走了,鸣蛇族只剩我一人,又与亡了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只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灭亡,不如赌一把,破除诅咒。”族长已不再清澈的眼睛看着骊珠,深深叹气:“你和你母亲,真的很像。这些话,你母亲当年也和我说过,那一次我心软了,帮助她穿过风暴坟场,离开东海,去了人类的海域。她是老幺,是我们姐妹中最聪明、最有悟性的,我一心期待着她能破除诅咒,为鸣蛇族带来转机,可是,我等到的,只有她惨死异乡的消息,和一颗几乎没有生息的蛋。她因在新婚夜上显出原形,勒死了自己的新婚丈夫,被婆家通缉。婆家请来了数十个捉妖师缉拿她,她终因寡不敌众,被捉妖师杀死,死后还要被剖开尸体,游街示众。要不是旋龟将你带回来,恐怕连你也要死在凡人手里。你外祖母耗尽妖力才将你救活,为此耗干了自己寿命,没等到你破壳她就去了,你好不容易孵化,还是体弱得随时可能夭折,我们姐妹三人费尽心力才将你养到这么大。骊珠,你是我们鸣蛇族唯一的希望,听姨母一句劝,不要去岸上,凡人的世界勾心斗角,三心二意,他们不会真心爱一个妖怪的!”骊珠脑子嗡嗡直响,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锤。她一出生就没有母亲,只有三个姨母照料她,她每次问起母亲,姨母们都含糊其辞,久而久之,骊珠就不再问了。她以为母亲是个薄情冷漠的恶女,丢下孩子后,自己去逍遥快活。没想到,她的母亲早就死了,而且死的如此凄惨,既不潇洒,也不逍遥。她的父亲,竟然是个凡人。鸣蛇一族只生女不生男,族内没有雄性,所以她们世世代代都和异族雄性结合,然而蛇类的天性又会让她们在交尾成功后勒死自己的伴侣,将他的血肉吞吃入腹,化作孕育孩子的养料。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恶毒的循环,如果伴侣同是蛇族,本性会让雄妖心甘情愿用自己换孩子降生,然而鸣蛇族偏偏只能找异族。就算鸣蛇幻化出再美的皮相,也没有雄性会为了一响贪欢而搭上性命。鸣蛇族杀夫的名声传出去后,所有妖族对她们避之不及,鸣蛇的数量越来越少,到现在,全族只剩下她们四条了,而有孕育能力的,只剩骊珠一条。但鸣蛇的繁衍,并不是一开始就浸满了血与恶。在鸣蛇族口口相传的传说中,她们的祖先原本是昆仑山驮丹炉的飞蛇镇石,因日日吸收开炉时逸散出来的第一缕紫火灵气,渐生灵性,化形成妖,虽为蛇身,却生四翅,一开口便能发出钟磬般的响声。王母看到后十分喜爱,因她声如钟磬,赐名鸣蛇,让她盘在山门为昆仑看家,有访客至时为王母通传。鸣蛇勤勤恳恳守了千年的山门,王母犒赏她的功劳,赐予她万相羽衣,能随着心意变幻成任何想要的样子。鸣蛇有了羽衣,变得十分美貌,立刻被天界许多男神仙追求,其中甚至包括天孙少阳君。鸣蛇与天孙相爱,在天庭引起轩然大波,被天孙的表妹玉织仙子嫉妒。玉织仙子在天孙大婚前,给鸣蛇下了一个十分恶毒的诅咒,诅咒她们鸣蛇一族会在情动时现出原形,失去理智,兽性大发,除非在现形后得到真爱,才能化解。鸣蛇并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诅咒,她满怀期待步入婚礼,却在大婚当夜毫无防备地变回蛇形,等她恢复意识时,发现天孙被自己死死勒在尾巴里,刚才还轻柔抚摸她皮肤的手,变成了她嘴里的一条胳膊。天孙遇害,天帝大怒,西王母也恼怒鸣蛇妖性不改,拔去了她的翅膀,将她流放至海底,让她永生永世与孤寂、黑暗为伴。——虽然没有让她进天牢受雷刑,但也无异于将她投入另一个牢狱,并且是无期徒刑。后来,鸣蛇在海底生下了她和天孙的女儿。天帝一族的血脉可以强化任何法术,她的万相羽衣因此传给女儿们,诅咒也同时传了下来。鸣蛇一族代代拥有自由变幻的能力,但同时,也代代受诅咒控制,会在新婚当夜妖性大发,杀死丈夫。她们也不是没有找过破解诅咒的办法,但玉织仙子的狠毒之处就在于,让她们亲手杀死爱人,却又让她们寻找爱。看来玉织仙子恨毒了鸣蛇靠羽衣变幻得到男人的爱,她故意将鸣蛇置于最难堪的境地——在情浓之时,突然从如花似玉的美人变成蟒蛇,还有没有人会继续爱她们呢?就算鸣蛇找到了不介意她们原形的伴侣,但诅咒发作之时,她们已经被蛇类的天性操纵,缠死了丈夫,谈何继续相爱?鸣蛇一族在一次次寻找,一次次失望后,彻底对男女之情死心,枯守海底,再不离开。骊珠的母亲试图改变命运,然而,天命之所以是天命,就是在她之前,已经有许多前人试过了。但是年轻的骊珠不认命,那时她还没有爱上过什么人,自信地觉得,她一定可以遇到不介意外貌、种族、钱财等一切外在条件,一心钟爱她的灵魂的人。她逃离姨母的看守,穿过被称为海底坟场的风暴眼,游向有人族出没的近海海域。殷夫人——或者说骊珠,将海底生活刻画得很详近,壁画上刻着她和姨母居住的珊瑚王宫,月圆时鲛人一起浮上海面唱歌的夜晚,还有寸草不生的海底坟场,仿佛能摧毁一切的海下龙卷风。容冲看着那些和陆地完全不同,但奇异美丽、栩栩如生的画面,叹道:“能画出这么多细节,可见是亲身经历过。既然思念,为什么不回去呢?”赵沉茜不语,却有些能明白骊珠的心情。容冲在爱里长大,他的父母、兄长既理解他,也支持他,所以他从不觉得回家是一件有负担的事情。但赵沉茜不同,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然而她和孟太后其实完全聊不来,两人思路、观念都不同,赵沉茜遇到困难,最不愿意告诉的,就是母亲。她不想让母亲为她担心。想来骊珠也是同样的心情吧,所以宁愿拿着刻刀,日复一日沉溺在过去的快乐中,将记忆一刀一刀刻在石头上,也不愿意重走来时路,回到东海。赵沉茜继续往下看,后面的画就潦草许多,线条杂乱粗暴,人物面容模糊不清,赵沉茜只能隐约猜出,骊珠在穿越海底龙卷风时受了伤,游到海滨时已力竭昏迷,被捕蛇船捞起,要送到市场上开膛破肚。幸好她遇到一个心善的书生殷霖,将她偷偷放生,骊珠对书生一见钟情,等养好伤后,化身一个窈窕美貌的女子,前去书生家报恩。赵沉茜看到这里的时候就猜到会发生什么了,果不其然,下一幅画没有内容,只歪歪扭扭刻着一行字,笔迹尖锐狂暴,看得出主人状态极不稳定:“为什么!为什么我甘心化为凡人,为他生儿育女,洗衣做饭,他却嫌我变丑了,要另娶新人!男人的话都是假的,只有长得美才不会被抛弃,只有成为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才能得到真爱。”骊珠从此走入死胡同,从极端贤惠转向追求极端的美貌。接下来她不再记录身边的事情,而是搜集江湖上出名的美人,极尽细致地将她们画在石头上,供自己日夜观摩。她从记录自己,变成了模仿别人。赵沉茜轻轻叹息,骊珠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用一个错误的模式,筛选出一个错误的男人,最后得出一个更错误的答案。她为什么觉得,女人只要长得美,人生所有困境就会迎刃而解呢?最佳范例就是赵沉茜。在外人看来,她天生好命,一生下来就是嫡长公主,长了一张天赐容颜,因此得到了众多俊才的仰慕,三个驸马都是人中龙凤,在夫家的助力下成了摄政长公主,大权独揽,废立皇帝,好不风光。仿佛只是因为她长得美,人生就一帆风顺。然而只有赵沉茜自己知道,她走到那一步,究竟付出了多少。
前期她和孟氏不受宠,不得不去敌人屋檐下委曲求全时,宫斗并没有因为她长得美而对她网开一面;后期她推行新政,那些臣子也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公主,就不对她下手。她终究还是孤独而凄惨地死在雪地。美貌没有为她带来任何豁免,反而成了她的原罪。骊珠认为只要长得美就能解决一切,实在太过天真。容冲看到一半就无法理解了,他纳闷道:“这些妖怪为什么执着于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桥段呢,她们妖界的话本都不更新吗?那个书生背着捕蛇船将她放生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出这个人不怎么样了。如果他于心不忍,可以将蛇买下再自行放生,实在没钱去找船长交涉,也算他有血性,但偷偷放走别人的财产算怎么回事?她竟然在那个男人抛弃她时才看出这不是良配吗?为这么一个懦弱、自私的男人要死要活,我觉得,她更应该反省一下她自己。那个书生敢得寸进尺,肯定是她惯出来的。”“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分辨爱的能力。”赵沉茜说,“容将军可能不会理解,一个从小没有被父亲爱过的女儿,一旦被男人善待,哪怕对方只是给予她一丁点好,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死死抓住的。”容冲看向她,意识到什么,问:“你怎么知道?”赵沉茜仔细盯着骊珠的刻字,像是没听到,没有回答。她怎么知道呢?自然因为,她也是一个不被父亲期待和喜爱的女儿。但她远比骊珠幸运,骊珠对男女感情懵懵懂懂时,遇到的第一个人是殷霖,一个自私懦弱的男人,由此将她扯入更深的深渊;而赵沉茜第一个遇到的,是容冲。容冲像一个小太阳,爱意直白坦荡,不加掩饰。他的喜欢和不喜欢、高兴和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有什么话都和她直说,赵沉茜经常被容冲气得睡不着,却从未担心过他会背叛。和他订婚那两年,是赵沉茜人生中最难熬的低谷,却也偏偏是那两年,让她相信,她值得被爱,也有能力面对人世间的一切坎坷。哪怕后来她和容冲解除婚约,赵沉茜也有勇气一个人走下去。骊珠却没有这份幸运。她遇到了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又让这个男人成了孩子的父亲。她的壁画只停留在她去找书生报恩,但在殷家的生活,她一笔都没有提及,可见对她来说,那是一段完全不快乐的记忆。然而,哪怕她已离开殷家,不再为人洗衣做饭、操持家务,而是创造了一个仙岛,定期吸引江湖英才上岛,自己选择最合眼缘的男人留宿,用完就杀,毫不留情,但她对外,依然自称殷夫人。这就说明,她频繁换男人并不是真的看开了,而是在报复殷霖。她想证明离了他,她能得到很多男人的爱。包括她着魔一样想成为第一美人,也是想给曾经的丈夫看,离开他后她变得更美丽了,远比后进门的新人美。何必呢?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完全抹杀自己。在赵沉茜看来,骊珠原本的样貌并不比赵沉茜差,骊珠实在没有必要将自己改造成另一个女人的。容冲等不到赵沉茜回答,不死心,继续凑过来问:“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赵沉茜叹气:“容大将军,干点正事吧。你没有发现,这段话里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吗?”“是吗?”容冲往石头上看了眼,心安理得地将所有需要动脑的事抛给赵沉茜,“哪里不对劲?”赵沉茜指着字迹,说:“你看这里,她说‘我甘心化为凡人,为他生儿育女’,后面又说‘他要另娶新人’,这就说明,殷霖是活着的。骊珠的母亲、祖先都无法违抗天性,在新婚时缠死丈夫,为什么骊珠却能例外,一直到生出孩子,丈夫还活着?以及,她说的彻底变成凡人,又是什么意思?”容冲对妖怪了解的多一些,说:“市面上有一种能帮助妖怪化形的丹药,说是帮助,其实是用药堵死经脉,妖气不流通,妖就只能保持一个形态,看起来就像彻底变成了凡人。骊珠吃的,应当就是这样的药。”“那又有另一个问题。”赵沉茜指向下一句话,问,“殷霖嫌弃她变丑了,要另娶新人,可是鸣蛇一族有万相羽衣,骊珠随时可以变幻皮囊,怎么会沦落到被凡人嫌弃丑呢?”“可能这只是那个男人的托辞。”容冲飞快瞥了赵沉茜一眼,说,“我先申明,我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我绝不会在妻子辛苦带孩子时袖手旁观,末了还要嫌弃妻子变丑了。但殷霖应当是这样的人,其实就是他想娶新人了,这才找了个借口,声称妻子变丑了,他不得不为之。我怀疑,殷霖知道骊珠是妖怪,骊珠用自己的羽衣换了固形丹药,从此无法再变幻容貌,也无法变回蛇形,彻底成了凡人,为殷霖操持家务。但殷霖却生二心,找借口休了她。”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赵沉茜想了想,接受了这个说法:“有可能。所以她在江湖上搜集美人,最后锁定了看起来情史最丰富、被最多人爱的福庆长公主,耗时五年才模仿成功。如果她自己有羽衣,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那就说明,她需要从其他地方得到羽衣,像我的人皮面具一样,贴在身上才能幻形。”赵沉茜沉默,已经想到骊珠的羽衣来自哪里了。——鸣蛇一族只生女,降生的女儿先天继承万相羽衣和杀夫诅咒。骊珠能以假乱真的羽衣,想必靠的是她女儿的皮吧。赵沉茜昨夜遇到的小女孩毫不犹豫就将手臂上的皮撕了下来,可见在她看来,这种事司空见惯。不出意外,她应当就是骊珠的女儿。何其冷硬残忍的心,能下得去手剥自己女儿的皮?容冲悠悠感叹:“自己被剥过皮,就知道用什么手段对别人最疼。恶意就像洪水,开闸容易,消除却难。她的女儿们从小被这样对待,等长大后,又会怎么样对世界呢?”容冲说着转向赵沉茜,赵沉茜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却一脸郑重,道:“我觉得,不能说福庆的情史最丰富,她都没有爱过后面两个男人,怎么能算情史呢?”赵沉茜一时无语,没想到他这么严肃就为了说这个。赵沉茜心里窝火,故意反问:“你怎么知道她没爱过?”容冲一怔,眉毛高高挑起:“嗯?她难道爱过?”他的眼睛明亮灼人,像一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剑。赵沉茜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过身,没好气道:“容将军,不要满脑子情情爱爱,想点正事吧。你没发现,蓬莱岛出现了五年,每年有一个幸运男人被留宿,但现在地上却只有四具尸骨吗?少的那具,去哪里了?”而且,赵沉茜还有一点想不通,骊珠怎么知道她的长相呢?她恶名虽广,但很少露面,民间知道她长相的人寥寥无几。骊珠壁画上的这身衣服她穿过,但绝没有让任何人画像,骊珠是怎么拿到的呢?以及,周霓也来骊珠的住所寻找线索,她和容冲都走了这么久,为什么没看到周霓?各种疑问堆在赵沉茜脑子里,她一时心绪纷乱,理不出头绪。忽然脚底袭来一股凉气,赵沉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拦腰抱起。容冲抱着她,像鹤一样在空中轻巧起落,温柔至极,另一只手却是截然相反的狠厉,拔剑出鞘,用力斩向墙角。看起来毫无异常的墙壁瞬间涌出鲜血,赵沉茜吓了一跳,墙会流血?她再定睛一看,发现沾着血的地方隐隐勾勒出一个轮廓,正是一条蛇。赵沉茜这才恍然,万相羽衣能幻化成人,同样也能模拟环境。刚才有一条蛇用拟态藏在墙角,要偷袭她?容冲揽着赵沉茜落地,凌然挽了个剑花,降魔剑气化作金符,密不透风环绕在赵沉茜身边,不给任何妖邪可乘之机。确保了她的安全后,容冲才冷冷看向石洞,毫不掩饰杀气:“不想死,就都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