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漪很有经验地歪头:“分散你的注意力啊,让你别老是关注受伤的地方。”
魏参也很同意,意味深长:“我的注意力——确实不在手上。”
遗憾,商明漪没听懂,她继续讲故事:“容儿很小的时候喜欢玩单杠,你会单杠吗?他能单手挂在上面,十分钟都不掉下来。”
“我也可以,我能半个小时。对了,黄容的伤怎么样?你妈联系你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同样的问句,场合不同,目的自然也不同。
之前问,是想让商汀兰快点回来,带走这个大麻烦,现在问,却巴不得商汀兰彻底失联,或者黄容在德国再躺三个月,最好一年以内别出现。
对不起你了,大舅子。
商明漪道:“手术很顺利,但容儿的签证有些问题,他在康复了,他很强壮,很快就会好的。”
黄容是商汀兰、黄德阈的儿子,长相估计也不差,不知道和商明漪像不像。
魏参想象着黄容的形貌——
五官精致、身形瘦削,穿格子衫的程序员一枚,脆得像根牙签,否则怎么骨个折而已就那么兴师动众?
他代入了商明漪的角度,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黄家夫妇抛下女儿去照顾儿子这件事,充满了对商明漪的不在意。
胶带从手掌开始,一直缠到胳膊肘旁边,包成个木乃伊,商明漪顺着包裹其下的肌肉纹路一滑,酥麻感隔了层纱,如梦中腰间触感一样,火速溜进魏参的胸膛。
他沉闷着,没有继续讨论黄容,而是往后靠了靠。
厚实的身躯藏进车厢一角,轮廓分明的俊脸低垂,盯着那条包扎手法生涩的胶带出神。
“你的尺侧腕伸肌真漂亮,手臂长度也跟我那根手骨标本差不多,是我见过手臂最长的人了。”
商明漪旋转胶带,兀自说着,忽然话题一转随口问道:“你不喜欢我离你很近?”
东边太阳升到半空,灼热滚烫的阳光如一支金色的箭矢,穿透了魏参的心脏,他从未有过这么享受又折磨的时刻。
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如何才能在心上人夸赞自己肌肉漂亮时保持淡定呢?
魏参甚至有阵很荒谬的冲动。
他想,我还有很多好看的肌肉,如果你开口,它们都能够成为你的,就像那根标本。
“不……”他艰难地寻找一个既不冒犯,又能直抒胸臆的说法,“不讨厌。”
说完,抬起头来静静望着商明漪,他本以为,商明漪的眼神正飘忽在车厢内的各个角落,或者正看窗外,可她没有。
她柔顺微卷的黑发垂在胸前,目光专注地放在魏参手臂,微微后仰,盘腿倚在上铺的梯子上。
金属一定很冰,在夏天的长途列车里,温度慢慢攀升,那股凉意让人舍不得离开。
商明漪用力握了握梯子,将脸也贴上去,金属皮有点扎脸肉。
魏参背后是个衣柜,上面有面直径只有巴掌大的镜子,商明漪看到自己的脸颊,微红,一戳就能流出樱桃果汁那样的红。
非常非常奇怪,她不知道这叫什么感觉,妈妈从来没有教过。
电视剧也许有相似的情节,但她此刻想不起来了,她只觉得那是一段没有办法命名的,不能用实验来证实的心率,而变化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
“那你喜欢什么呢?”她若有所思,“你为我受伤了,我要报答你。”
魏参几乎窒息,他脱口而出道:“跟我在一起就行。”
商明漪疑惑:“我正在和你在一起啊。”联想到之前的对话,她补充道:“只是现在。”
妄想用一根尺侧腕伸肌骗到一个女朋友,确实很奸诈。
好,也不好,有个“神经大条”的……追求对象,真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
==================
临近11点,火车到达湖京。
魏参手刚碰到小行李箱,就被商明漪拍开了:“我要照顾受伤的人。”顺其自然绕过魏参的手,抓住黑色大箱子的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