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婷婷说自己刚刚从外面实习回来,问:“这么长时间没打电话了,好吗?”
“就这样吧,你呢?”慕容轩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生硬,就努力地换了温和些的。
韩婷婷在对面一笑,说:“我们这里快活得很。真的很好。明天我们还要到海南去。是一家企业的老总买单。”
“啊,几个人?”
“两个人,我和我们班上的另一个女生。”韩婷婷说着,电话里就听见人喊声,韩婷婷道:“不说了,回来再跟你联系。”
放下电话,慕容轩稍稍呆了会儿,他站到窗前,一阵五月的风吹来,吹到唇上,竟不知不觉的有些微苦涩……
这天晚上,慕容轩吃饭后,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一个人步行回家。然后坐在静静的客厅里,他的脑子像放电影似的,将这四三年的日子倒着放了一遍。放着放着,他的眼睛湿润了,三年的时光就像一个万花筒,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三年,他从秘书长成为了副书记,从一个遇汪雨相亲相爱的有志青年成为了一个孤军奋战的男人,从充满活力到现在心力疲惫,从渴望升迁到现在以无为而有为。
三年,让一个人,走过了最成熟最艰苦也最能体会人生况味的一段岁月……
三年,很多人在他的身边离去了,老战友,林娇娇,方勇,李强,还有其它的一些人,以其它的方式离开了自己。包括正在一步步远离的韩婷婷。
三年,心灵在不断因为离去而苍老。懂得死亡和离去的人,其实就懂得了舍得与珍惜……
三年,他目睹了一次次岭南官场的大小震荡,有人倒下了,有人站了起来。有人在钻营,有人却主动在放弃。
三年,人生的得与失,官场的名和利,对于慕容轩已经很平淡了。为老百姓做点事,成为他心中的理想。而这理想,实现起来却是那么艰难……
三年,他走过许多场子,见过许多面孔,收过一些,也拒绝了更多。在规则之内,他是一个胜利者;在规则之外,他同样保持着最后的底线。三年,一枚石头磨成了圆石,而只有圆石,才更能在无形的规则中获得更好的生存……
三年,三年哪!人真正能自我作为的时光,又有几个三年?
上网,看了一会儿新闻。慕容轩就看不下去了,社会新闻中的每一条,都似乎站在官场的背后,都有官场的影子。官场官场,慕容轩摇了摇头。
汪雨的邮件,几乎是每隔三五天一封。打开,汪雨说的话还和从前一样。也许是隔得太远,他们已经很少能说到一块儿。但是,汪雨毕竟是汪雨。除了请慕容轩照顾好自己外,这一回,她要和慕容轩讨论一下他们的未来了。
汪雨说:要么,你就和韩婷婷结婚吧?我知道,她的心里一直都在爱着你。在她心里,也只有你一个男人。要么,干脆另外找一个合适的,成家吧。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在外打拼的男人,怎么能没有一个温暖厚实的家呢?
慕容轩,你一直是我心头最大的牵挂。
读到这里,慕容轩眼睛湿润了。
汪雨在这封信的最后,她写了这么一小段话:五月梅天,家中要常晾晒。少喝酒,保证睡眠。
短短四句,平常而朴素,却浓缩了汪雨所有想告诉慕容轩的话。慕容轩看了两遍,然后关了网页。斜躺在椅子上,看了看夜色中的窗外……
到处是浓重的夜的影子,压抑而广大。
一醒过来,慕容轩就看见白色的墙壁。他稍稍一定神,就知道:自己进医院了。
赵军坐在g边上,看见慕容轩副书记醒了,马上问:“慕容书记,好些了吧?”
“啊,这是……”慕容轩看看,病房里就他和赵军两个人。
“是这样。早晨小钟去接您上班,却怎么也等不见人。打您手机,没人接;家里电话也是一样。他等到上午十点,仍然联系不上,就告诉了我。我到您家中,听到手机响。就找人开了门,发现您在g上昏迷了。我们就将您送了过来。同时报告了李静宜书记。”
赵军接着道:“李静宜书记指示,要医院想一切办法。这不,醒过来了。医生说,可能是太过劳累,大脑供氧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