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人猝不及防,没料到他这么胆大包天,本能地用长刀去砍他,那重甲几乎是少年的两倍高,下方自然有死角,长庚往后一躺,贴着地面躲开了迎面一刀,钢腿与地面上的石板剧烈摩擦,火花四溅。
长庚脱手将那吹灯拔蜡的钢剑扔了出去,正砸在了蛮人后心上,蛮人本能闪避,就在这一刻,长庚一把按住手上的铁腕扣,袖中丝毒蛇吐信似的盘旋而出,切瓜砍菜一般直刺入蛮人重甲。
长庚:“……”
他只是碰碰运气,完全没料到沈十六随手丢给他玩的铁腕扣居然是这么一件神兵利器。
袖中丝洞穿了蛮人重甲的“金行经络”,精密的重甲一瞬间失去动力,重甲为了防止紫流金泄露炸死里面的人,开启了自我保护,从手臂到后背所有关节一瞬间全部锁死。
这种时候,倘若重甲中的人脑子清楚,应该趁着还有半身能动,先卸甲,再杀敌——难道没有重甲,他一个五大三粗的蛮族壮汉就奈何不了两个半大孩子了吗?
可是这蛮人虽然通过某种方法得到了这些重甲,却显然还没能完全掌握这铁怪物,重甲锁死的一瞬间,里面的蛮人自己先懵了,他的第一反应竟是想要蛮力和机械锁对抗。
肉体凡胎,纵然是天生神力,又如何能与那重甲相抗呢?
他这一下失去了平衡,扑到在地。
长庚当机立断,毫不迟疑地上前一步,脚下钢腿发动了最大动力,对准那蛮人后心的短炮附近的金匣子,狠狠得跺了下去。
再破的钢腿加力,也能将三寸后的石板剁碎,那金匣子应声而裂。
不过长庚那条钢腿也在硬碰硬的过程中废了,他踹得太狠,一部分力道反弹到了小腿上,一条腿一时间疼没了知觉,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断了。
长庚咬紧牙关,单腿翻身后退。
就在他退开的刹那,蛮人裂开的金匣子炸膛了,当场将那蛮人的脑袋炸成了一堆碎末,溅得到处都是。
长庚身上不可避免地被溅上了些红白相间的脑浆,他吊着一条腿,面无表情地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在那恐怖的腥气中,心里竟没有害怕。
也许秀娘说得对,他天生就是个怪物。
葛胖小关键时候居然没掉链子,尽管人抖得筛糠一样,脑子却还在转,冲长庚喊道:“大哥,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带你去我爹的地窖!”
长庚刚往前迈了一步,腿上钻心的疼就让他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冷汗不住地往下淌,葛胖小见状,毫不含糊地跑过来,大叫一声,背起了长庚。
他虽然年纪不大,一身肥肉却已经十分可观,跑动中,随着白花花的肥肉花枝烂颤,葛胖小也跟着呼哧乱喘。
喘也没耽误他信誓旦旦地表忠心:“大哥,我爹娘让他们害死了,你救了我的命,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咱们杀光这些蛮子!”
最后一句话,他破了音,带了哭腔。
长庚脱力的手拿不住那把废剑,只好任凭它一声闷响掉在地上,他胳膊上的肌肉痉挛着,同时狼狈不堪地笑了一下,对葛胖小玩笑道:“我要你干什么,留着饥荒年里宰了吃肉吗?”
葛胖小:“起码我还能给你洗脚呢……”
就在这时,长庚耳朵一动,他听见了一种不祥的“沙沙”声,立刻出声喝止葛胖小:“嘘!”
葛胖小:“我娘都说我洗脚洗得干净,给我爹洗完的脚丫子比馒头还白……”
小胖子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刹住脚步,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小路尽头,一个蛮人身着雪亮的重甲,缓缓地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