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通嘴唇动了动,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周蕙娘深吸一口气:“你自己想吧,是要儿子和我,还是要知宁,想好了就告诉我,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说罢,她看向傅知文,“知文,随我回去。”
傅知文抿了抿唇,当即扶着她往主院去了。
母子俩沉默一路,一直到进了寝房,周蕙娘才露出疲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无理取闹,不顾念一家子骨肉亲情?”
傅知文安静看着她,许久之后握住她的手:“娘,对不起。”
周蕙娘一愣。
“我……这么多年,不是读书便是围着姐姐转,却独独忽略了你的感受,”傅知文声音晦涩,“这么多年,你肯定受了许多委屈吧?”
周蕙娘眼睛一酸,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夜色渐深,傅通在院中站了一整晚,等到天蒙蒙亮时,一向笔直的后背也有些弯了。
周蕙娘到天亮才睡,傅知文陪了她一夜,直到她睡熟才从主院出来,回房后简单洗漱一番换件衣裳便要出门,却在上马车的时候,见到了早已等在原地的傅通,还有他旁边惴惴不安的莲儿。
“爹。”他唤了一声。
傅通微微颔首,将手里捧着的木盒递给他:“这是……知宁母亲留下的田契铺面,她走得急,东西没收拾,你替我将这些交给她,还有莲儿,你也一并送过去,告诉她、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傅知文隐隐察觉到什么,顿时有些慌了:“爹,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你娘说得对,我不能为了她一个,就搭上整个傅家,搭上你日后的前途,”傅通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告诉她,我不会再找她,她也不必再认我这个爹,待会儿我便去户部递条子,彻底与她断绝父女关系,将来她过得是好是坏,都与傅家无关,这辈子都不必再登门了。”
“爹……”
“去吧,去吧。”傅通有气无力,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傅知文想追过去求情,莲儿却拦住他:“少爷,老爷已经做了决定,你再劝也是无用。”
傅知文双手死死攥拳,最终还是松开了。
另一边,百里溪私宅。
嫁衣繁琐,傅知宁一个人穿不了,百里溪便亲自帮她一件件穿上。傅知宁张着双臂任由他服侍,嘴上还抱怨:“这衣裳是好看,可惜太麻烦了,还得你帮忙才行。”
“无妨,总归也是我来脱,权当先熟悉一番。”百里溪噙着笑说道。
傅知宁愣了愣,脸颊倏然红了:“你怎么这么……”
“这么什么?”百里溪看向她。
“不正经!”傅知宁啐了一声。
百里溪失笑,将她扶到梳妆镜前坐下:“好看。”
傅知宁看着镜中自己,恍惚之后突然想到什么:“……糟了,没请梳妆的婆子!”
百里溪一顿,也跟着皱眉:“是我疏忽了,我现在便去四殿下那儿借几个人。”
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欢快的声音:“小姐!”
傅知宁眼睛一亮:“不用借人了。”
话音刚落,莲儿便先跑了进来,徐如意和傅知文紧随其后。
“小姐!你今日太漂亮了!”莲儿惊喜。
傅知宁失笑:“本打算成完亲再去接你,没想到你提前来了。”
莲儿想到什么表情一僵,随即又笑道:“今日是小姐大婚,这么重要的日子奴婢当然要提前来。”说着话,便主动接过了梳妆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