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总将那叠文件还给她,摇摇头,“我已经看完了,抱歉梁小姐,我认为你们的工厂不具有任何投资价值,就算拿回货款重新运转起来,之后也很难脱手。”
梁意星愣了愣,连忙道:“但是,梁氏有目前市面上顶尖的技术,生产出来的化工产品质量很好,每年出口量也高……”
方总比了个手势,截断她有些生硬的自吹自擂。
“梁小姐应该已经去拜访过其他私募和投资公司了吧?”
梁意星:“……”
事实上,他说的一点没错。
过去大半个月里,梁意星一直都在奔波中度过。
不仅仅是每天准时去各家投资公司的办公楼底下报道、和前台周旋,偶尔还要去各大私房菜馆、酒吧、或是高尔夫俱乐部进行围追堵截,对着各色各样的人物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地恳求,去一家一家拜访过了。
那些都是吴卫列出名单的公司,也是梁志国身前最后努力过的证明。
梁家发达了十几年,只是一着不慎,全盘投入了一个失败的产业。
但底下的工厂是实打实的实体产业,有工人有设备,还有几十年的经验。
像如今的建忠工厂,就是家里的第一家厂子。
这还是梁意星爷爷取的名字。
十多年前,爷爷去世,梁志国大刀阔斧,将工厂从平林市迁到宜江市,成为了梁家发家的重要转折点。
不管怎么说,梁氏虽然倒了,但是他们手中的两家工厂,本身是具有盈利可能的。
按照梁志国当时的想法,如果能找一些投资公司做风险担保,再从银行借一笔钱出来,争取足够的时间,结算掉运货和仓储的资金,把梁志国最后留下的那批货卖出去。
回款之后,内部运营资金就能周转起来。
对梁氏来说,这点钱确实是杯水车薪。但这两家工厂就能趁此机会打包卖给其他公司,免于解散后被拍卖的结局,也能缓解此刻令人焦头烂额的情况。
这也是梁意星和吴卫商量了很久,得出的解法。
但化工行业与其他新兴产业不同,市场本就已经有些饱和,宜江市又是一线城市,工人成本高,地皮也贵,一样的流水线产出,却不如四线城市盈利高。
不赚钱的事,大家懒得费心力。
而且投入需要又那么大,万一亏本,反倒更加糟心。
之前,吴卫的助理林雪青也同她交过底:“其实我和吴律师都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这几家公司的体量,都不足以给梁氏做担保。”
梁氏的资金缺口不是几千万,甚至都不是几亿,是十几亿。
如果没有利益可图,谁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呢。
故而,梁意星已经反复碰壁了无数次。
方总:“以梁小姐的执着,应该有见到过其他公司的负责人。他们和你说的话,就是我想说的。目前看起来,你没有其他更好的想法,能来说服我。”
寥寥数语,将梁意星的希望打得七零八落。
吴卫赶过来时,方总已经搭电梯离开,剩下梁意星一个人靠在墙壁上,用力咬着唇。
吴卫脚步一顿,条件反射般看手表,“……还没到十分钟吧?”
梁意星抬头,表情讪讪,默然不语,只是冲着他摇了下头。
吴卫了然,苦笑一声,将手中温热的咖啡递给她。
“没事,我们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
梁意星:“还有什么办法呢……马上就一个月了……”
别说一个月了,就算给她十个月、一年,她都解决不了这件事。
毕竟,现实并非热血漫画。
在很多时候,“穷途末路”四个字的含义,并不会因为个人意志的“尽力”而改变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