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告诉他人,也是在提醒自己。
容诀的话是这样直白,不留半分余地。
桑宁宁一怔,旋即哑然。
是了,她怎么会忘了呢?
怨魂本就是由一堆怨气勾成,怨气越浓者越无神智,直至最后——要不然被修士消灭,要不然全无神智,霍乱一方。
只此一生,再无来世。
莫名其妙的,桑宁宁心头突然有些发堵。
她看着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其中有一位女子年岁稍长,眉眼与婉娘有几l分相似。
瞬间桑宁宁的目光,容诀也注意到了这位女子,他略一思考,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这就是如今继承了徐家之人?”
“嗯,她多年寡居,带着一个六岁的孩童,是最合适的人选。”
两人正说着话,墙内却忽然传来了小孩的玩闹嬉笑。
“小小姐!你不能再爬了,夫人不许的!”
“诶呀,爬一下没事的!还有呀,姐姐你和以前叫我‘阿桃’不行么,‘小小姐’听着怪别扭的”
桑宁宁蓦然回首。
几l乎是同一时刻,墙头上冒出了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小脑袋,视线相对的那一刻,小女孩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往后倒去!
“小心!”
桑宁宁心下一紧,身体反应快过脑子,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站在了墙头上。
有桑宁宁的支撑,配合着底下婢女的接应,扎着麻花辫的小阿桃很快稳重了自己的身体,以一种和年龄不符的灵巧,三两下就下了墙,然后和站在墙头上的桑宁宁大眼瞪小眼。
阿桃挽着身边小姑娘的胳膊,童声清脆又充满困惑:“姐姐,你不下来吗?”
桑宁宁:“……”
骑虎难下。
这样的高度其实算不得什么,但是偏偏这时候又莫名其妙处于被注视的状态,桑宁宁顿时手脚僵硬,一时间竟然当真动弹不得。
高处,喧闹,被众人戏耍后的鄙夷。
有一瞬间,光影似乎错乱,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桑宁宁心中有怕,可更多的确实急与气。
她急于此刻骑虎难下的处境,更生气于自己的“惧怕”。
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
明明她都已经金丹了。
明明……
桑宁宁不甘地握紧了双拳,再次倔强地下望,可当她视线垂下时,却又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阵眩晕。
为何这样简单,甚至是垂髫孩童都不惧的事情,却还会让她一个金
丹修士感到恐惧?
畏惧与不甘久违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