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像她作画最後、最後涂上的保护层,使得这个空间不真实极了。
他就地落坐。她歪头凝视着他。他坐在地毯上,比他坐在沙发中,更引动她的画笔,她却松开手,让笔无声无息掉在地毯某一处。
“过来,拾心——”
她想和他一样坐在地毯上,他就开口了。
当他将放有玻璃杯、壶的托盘摆在壁炉底座凸沿,她朝他走过去,与他面对面坐在地毯上,他倒出玻璃壶中的饮料,倒了两杯,她就接过一杯。
他说:“喝吧。”
她小口啜饮着,美眸瞄瞅他湿乱的发,大概是停电,来不及弄乾,他颈间垂挂一条长毛巾,穿着简单的洁白t恤、宽松的亚麻长裤,脱离他贯有的冷漠专业模样。
“味道如何?”他也拿着和她相同的鸡尾酒杯,但没嚐一口杯中物。
“这是什麽?”味道不错,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性感。没错,不太像是单纯的果汁饮料,虽然她嚐出了甘香清甜的荔枝和柠檬。“这是酒——”
“人鱼的泪。”蓝获说。这时,他才举杯喝乾饮料。
一个木头爆裂声进出壁炉,火花跟着闪跳。蓝获放下自己的酒杯,看着拾心的眼睛,无声而缓慢地执起短口长身玻璃壶,再次於空杯之中注满人鱼的泪。
拾心拿低喝空的杯子,也让蓝获倒了第二杯。她低语:“你做的吗?”使人鱼哭泣……
“嗯。”蓝获低应。“好喝吗?”
拾心眨颤一双美眸,眼周泛着绮丽的红,仿佛微醉了。“是快乐的泪?还是伤心的泪?”
蓝获品酌着酒液,没说什麽话,仅是沈眄着她,像是要她也快快喝下这第二杯。喝光一壶,她便能知道是快乐,或伤心。
拾心於是一杯接一杯喝起了人鱼的泪。这种混了许多酒,嚐来像果汁的饮料,其实是迷药!拾心的酒量并不好,没多久,她表情娇佣,歪斜着头颅,长发落盖一边肩,闭眼兜出杯子。
“还要吗?”蓝获放下自己的杯子,接取拾心的杯子。
拾心睁开眼睛,对他笑了笑。“还要。”意欲表达得很清楚,一根葱白玉指朝着玻璃壶。“快乐的泪,那是快乐的泪……”虚描火光映照的玻璃壶轮廓,她呵呵笑起来。
蓝获不断地重复倒酒的动作。她喝了几杯,他也就几杯下肚,她醉红了脸,他没有,眼光专定,专定得过分,好像完全没有喝酒一样。
“拾心——”嗓音也未闻酒气,他移开两人中间的杯壶,只拿着一杯酒,身体挪近她。
“嗯?”拾心扬眸瞅他。“你碰到我了……”她指着他伸直的腿,接过他手上重新斟了酒的杯子,不在意他似要将她围困的坐姿,红唇迳自轻衔杯缘,舔啜酒汁。“这次倒太满了,你喝醉了——”拖着甜甜的尾音,她美颜微俯,用两手捧杯。
“拾心——”蓝获采手拂开她额前的发丝。
拾心脸庞倏地昂抬。“不要再取笑我!”美眸瞪着他,她改以单手拿杯,娇嗔道:“我怕人鱼的泪溅湿裙子——”
“拾心,”蓝获接过杯子,饮了一口,再喂拾心一口。人鱼的泪没那麽满了,不用担心弄湿衣物。他说:“你喜欢这一件衣服吗?”
拾心舔舔唇上的余香余甜,盯着布料上美轮美奂兼蓄内敛的绣纹,点头柔声道:“我喜欢,很喜欢,真漂亮,你为什麽会有这件珍贵的收藏品?”
“一个朋友送的。”蓝获凝眄拾心垂首的娴静模样,长指从她额前缓移至她耳垂,巡礼似地摩着她绝美的线条。“这比收藏品珍贵——”
“女性朋友送的吗?”拾心问,轻轻地将颊边的鬈长发缯掠往肩後,缩了缩脖子。她怕痒,他彷佛知道她怕痒,故意一直摩她敏感的部位。“蓝获……”她想叫他不要搔她的脖子,一开口,酒杯凑来,果香柔缓地滑进她喉咙里。“你真坏……”她喘息般的笑声恰似撒娇。
蓝获喝掉杯里最後一口酒,摆开杯子,揉着拾心的耳垂。“拾心,你今天没戴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