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鹪醒来时夜已深了,屋里点着灯,她浅浅撩开床帐,看到夏裴夙坐在窗边,还在灯下写东西。
或许是太专注,他并没有察觉她的苏醒,让她有机会安安静静看他一会儿。
橘色的油灯给他严肃的脸蒙上一层温暖光晕,使高挺的鼻梁投下微颤的阴影,棕黑瞳仁倒映浮动的烛火,幽潭星光。
这人眉眼五官过于英俊,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渊渟岳峙。
只要他不坏笑不说糙话,世上哪个姑娘瞧了不会怦然心动?锦屏对他念念不忘,实属人之常情。
小傻瓜看男人看得入了迷,不知道夏裴夙强撑着不睡觉,完全是为了等她醒,好给她塞饭喂药。幸好她的肚子比她的脑袋正常点,叽叽咕咕地发出一连串抱怨声,在静谧的夜晚特别响亮,特别突兀。
“……”
他抬头向她望去,正对上尴尬鹪臊红了脸,直接收手放下床帐,拿被子把自己的头兜住,掩耳盗铃。
“肚子饿有什么好羞的,人谁不要吃饭?”
夏裴夙过来挂起幔帐,掀开被子,摸了摸老婆额头,“似乎比下午又好些了,我去让他们准备汤食,再把药煎热。”
“冰雾呢?我要洗漱。”
“我叫她去休息了,这几日家里病倒了一片,白天全靠她一个忙进忙出照料你,晚上就让那孩子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吧,夜里我来顶她的班。”
坏人治家严苛,日常不苟言笑颐指气使,是夏家有名的凶霸王,小明鹪难得见他大发善心体贴下人,眨眨眼,露出一抹甜笑。
“裴夙哥哥心肠真好,可是你白天也要出门办公务,晚上再照顾我,没日没夜的,太辛苦了。”
辛苦点没什么,被小冰雾盯着追查“谁偷了月事带”才烦人,夏裴夙哪里是心肠好,他现在看到冰雾就头疼,巴不得与她一日一月,永不照面。
“无妨,以前打仗的时候,日夜兼程行军追杀敌寇是常有的事,一天连喂马吃饭睡觉加在一起,也只有两三个时辰休息,其余都在马背上狂奔。现在不过是照看一只生病的凤凰宝宝而已,小事一桩,我乐意。”
他按照明家的规矩,服侍金枝玉叶的老婆洗脸净手漱口,按她的要求给她抹香膏,忽而想起牢里的小刺客,因为无人照料,缺食少水,皮肤干裂,便对明鹪说:
“鹪鹪这个香膏,送我一罐行不行?你还记得上次牢里的那个小刺客吗?她不吃不喝抗拒刑审,我给她换药时看到皮都干裂了,想问你要一罐去给她抹一抹,讨好讨好她,让她早日招供。”
“好啊,柜子左边的宝格抽屉里还有新的,你拿一个去好了。”
小明鹪一向大方,反应过来后又觉得不对劲,这人对那个刺客是不是好得过分了?
她狐疑地问:“你亲自给她换药的吗?”
“不错,啊呀宝贝别吃醋,皇命难违,我是替她上过两次药,但也只是上药包扎而已,不过充当了大夫,且有狱卒们在边上打下手,绝无暧昧之事。再说她都伤成那样了,浑身血口……”
他说道这里,垂眸轻叹,摇摇头,“仿若女尸,谁还能对着一句触目惊心的血尸生出旖念?”
倒也是,明鹪想了想,又问:“那你之后还要给她换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