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敛收回手,再度捡起被她撞翻在地上的灯笼,彻底收回目光。
他抬眸看了一眼夜色,捡起灯笼转身。
宋矜靠在栏杆上,冰冷的雨丝往她脸上拍,好一会儿才浇灭她心口热度。
她整理好帷帽,正要戴上,原先跟着谢含之的仆从却又折返过来。他表情有些尴尬,顾左右言了几句其他,才不太确定地道:“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陈大人,为人最是豪爽,送娘子若是有什么难处,陈大人必然会秉公处理。”
不等宋矜回答,仆从便急急走了。
宋矜自小不是长在父母膝下,对朝堂上的事情甚至连耳濡目染都没有,此时才仿佛,真的抓到了一根稻草。
她出了门,捡起自己的破灯笼,折返回家。
到家已经很晚了。
只有厨房还点着一盏灯,宋矜推开门,厨房里也走出个胖胖的妇人。
妇人揉了揉发花的眼睛,连忙过来扶宋矜,嘴里喋喋地温声抱怨道:“娘子可真是吓死我了,本要去接你,家里的夫人又放不开。”
宋矜取下帷帽,周身都湿透了。
好在这些日子雨大,家里倒是不缺水,蔡嬷嬷早就给她热了洗澡水。
蔡嬷嬷伸手,摸了摸女郎苍白湿润的脸颊,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看她满身狼狈的泥水,“快些换了湿衣裳,泡个澡,可千万莫要发烧了。”
“这就去。”宋矜应道。
蔡嬷嬷的水里煮了艾叶,苦涩温热的药味弥散开,宋矜这才感觉到强烈的疲倦。
她半阖着眼,有些睁不开眼皮。
蔡嬷嬷瞧着少女柔美的侧颜,细长的眉微蹙,乌浓的眼睫低垂,墨缎般的长发勾在苍白脸侧,重重灯影下如洛浦仙子。
蔡嬷嬷无声叹息,为宋矜肩头淋驱寒的艾草水。
这样的容颜,就是放在京都的贵族小娘子中,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就是不论美貌,次辅家的女儿,自身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好,也能称赞一句才学冠盖满京华。
偏偏疾病缠身,偏偏父兄遭逢大变。
这样的美貌,反倒令人胆战心惊。
每次宋矜出门,那些人的目光,都令她恨不得将自家小娘子藏起来。
“娘子可千万平安啊。”她提宋矜捞起长发,拿干布巾子擦拭,苍老的面容越发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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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矜还是受凉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