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销,什么时候该交水电费,老家亲戚的红白喜事……事无巨细,被他一笔一划地记录清楚。
他咬着笔盖,在“豆角一块三毛”下面,写上了日期。
昨天的宾馆住宿费,饭钱,被淡蓝色的水笔写下,划上句号时,笔尖顿了顿。
另起一行。
工工整整地写了“陈多”这两个字。
太过专注,甚至没注意缓缓停下的车辆。
记账本被陈多用得挺爱惜,用了小半年,边角连个卷的痕迹都没,随意翻开一页,就能看到陈多的生活。
净是鸡零狗碎的收支。
而今天,则出现了一句不太一样的话。
“陈多……”
笔尖继续。
“陈多决定分手了。”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盖上笔帽。
“水。”
一个粗瓷杯子递了过来。
陈多唰地给记账本阖上了,有些不耐烦地抬头。
“润下嗓子,”对方沉声道,“路途远,不要太着急。”
水还冒着烟,那点袅袅的雾气在车厢里飘起。
陈多怔住,没接,目光定定地看向前方——
杂乱的巨石散在中央,占据了全部的道路,恍若怪兽,于深黑的夜幕中静立,似乎随时都会伺机而动。
“山体落石,”
孟呈安看出了他的想法,多解释了一句:“没法儿走,堵死了。”
前几天下过暴雨,跑山路的确有些不安全,还真怕啥来啥,遇见了这样危险的滑坡。
陈多喃喃道:“那怎么办?”
“喝点水。”
瓷杯轻轻碰了下他的胳膊肘。
陈多低头看去,里面居然还泡了茶叶,估计是刚停车的时候,对方把角落的热水壶拿出,倒了点水出来。
果然,刹车旁边那儿用铁丝网做了个固定架,搁着个大红色的热水壶。
……但现在的情况,是喝热水的事吗?
陈多没接:“拐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