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知道她误会了,以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殊不知什么风花雪月都挤不进慕容澄的脑袋,他整天不是在演武场就是和士族公子相约马球,根本没闲工夫研究婢女该穿什么。
莲衣摆摆手笑得开怀,直言道:“我就是个寻常婢女,可没那个殊荣,世子爷才看不上我呢。”
“当真?”雪雁不信,可看着她寒酸的打扮,又不得不信,“看来巧心和我说的是真的,世子爷要你去,只是为了和王妃怄气。”
“可不是?”莲衣陪个笑,心道消息传得可真快,“有几个丫头是真的好命?你算一个,巧心命也好,在王妃跟前露脸,我根本排不上号。”
在车里颠了有一个多时辰,尴尬得几度鸦雀无声,总算来到了南郡山。莲衣跳下马车,就见山脚早就扎了许多帷帐,都是早到的官宦子弟。
慕容澄和慕容潜身骑高头大马走在队伍最前边,早已被迎入帷帐,莲衣揣上工具小布包站在人堆,准备等大家都进山了就跟在队伍后边,找几个地方扎陷阱捉兔子去。
前边一声哨响,近百名军士、府兵深入密林,队列四散开去,呈包围之势将猎物驱赶。
紧跟着仆役们牵了宝马到最前,莲衣认出那匹通身雪白四蹄子有黑斑的是慕容澄的马,他从帐子里弯腰走出来,径直翻身上马,单手勒住缰绳,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慕容澄穿上了轻便的半肩胸甲和护腕,手上戴着射箭用的玉韘,形同扳指,非常精巧,看架势就是位骑射高手。
“世子爷好神气。”山里风冷,雪雁捧着汤婆子从帐子里出来,邀请她,“莲衣,你要进来喝点热茶吗?”
莲衣点点脑袋,先进帐子休整休整,时间还早,等军士们将猎物赶过来再动身也不迟。她这一进帐,没注意到慕容澄在马背上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别是不知道跑哪去了。”慕容澄嘀咕了一句,叫来平安,“你去看看莲衣在哪,带她打几只兔子,别叫她跑到不该跑的地方,被箭误射了。”
“嗳,我这就去找她。”
帐子外头马蹄飒沓,一众公子哥们都进了山,莲衣也坐不住了,喝干杯里的水站起来,“我不坐了,我也打兔子去了。”
雪雁有些担心,“你打兔子?你一个人能行吗?”
莲衣心里有底,“我学了一种陷阱,能把兔子吊起来,很快的,不用走远,我去扎了陷阱就回来。”
“小心误闯了他们的围场。”
“不会的,我这就去了。”
莲衣背上布兜子进山,正蹲在地上捡大小合适的树枝子,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靠近,她吓得汗毛直立,就怕是野狼野狗,抄起小刀转过身去,朝她走来的竟是慕容汛和平安。
才是秋季慕容汛便披上了氅衣,毛绒的貂皮领团在面颊两侧,肌肤雪白,在这山色空濛的林中不显病态,反倒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平安朝她挥手,“可找到你了!”然后就跟教育自家没礼貌的孩子似的,“还不见过琼光郡王?”
“见过琼光郡王。”莲衣连忙见礼,身后搭了一半的小陷阱也因此倒下去。
平安笑话她,“怎么练了这么多次还是搭得这么差,来来来,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说着他就要撸胳膊上来大展身手,慕容汛缓步上前也看着学起来。
莲衣觉得稀奇,笑问:“琼光郡王为何您也会来?我知道您要上山,但您这怎么和平安走在一处?”
慕容汛拢着氅衣温声道:“我听他们说,世子给了你个彩头,要是扎陷阱抓到兔子就有赏钱。我觉得有趣,便想看看你是怎么抓到兔子的。”
莲衣惊讶他知情,笑着说:“那就先借您吉言了。”
不等莲衣反应,慕容汛便蹲在了她身侧,接过她手中小刀削起树枝,莲衣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他微笑,“我不能像他们一样策马疾驰,只有玩玩这些绳捆索绑的小把戏,也叫我体验体验捕猎的乐趣。若是侥幸捕到兔子,就都算你的。”
不知为何,莲衣脑海浮现了慕容澄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再望向蹲在地上摆弄树枝的慕容汛,对比之下十分心疼,也蹲下去,帮着他给陷阱缠绳子。
“我学了好阵子也是个中老手了,我来帮您。”
莲衣留意到他的衣摆拖在地上,沾到了枯叶,二人起身后主动替他收拾,慕容汛轻轻带起她的小臂,“不用,再去做几个陷阱吧,总是还要弄脏的。”
平安起先还插得上话,这会儿觉得自己十分多余,隐约觉得不大对劲,但是也没有理由打断,只好站在边上搓下巴。
三人在围场周围布置了几个陷阱,莲衣和平安累不着,慕容汛却有些吃力了,扶着树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