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宝祥来到堂上,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向李岱渊禀报道:“大人,我们查了翠竹的奴籍契书,确认了她是签了死契的奴婢。”
凡是签了死契的奴婢,就被视为主人的私产,比之牛马还要不如。
“如此一来,就算真是太子行凶,也不会有什么事了吧!”程夭夭不无遗憾的说道。
“也不尽然!”李岱渊徐徐说道:“现在新党以太子失德为由,弹劾太子,若是陛下真想治罪,太子也将会受到惩罚。”
“会行废立之事吗?”于宝祥紧张的说道。
“可能性不大!”李岱渊摇了摇头说道:“皇后和郑国公依旧势大,就算陛下有废立之意,现在时机亦不成熟。”
“如果证实太子是被诬陷的呢?”程夭夭问道。
“若如此,恐怕太子不会受到惩罚。”李岱渊正色道:“夭夭,在齐王府的时候,你为何没有说出全部验尸结果?”
程夭夭闻言,显出一副羞赧的表情,呢喃细语道:“他欺负你……所以我不想说!”
李岱渊倏然一愣,一双俊逸星眸微波荡漾般的闪烁着星光,沉吟半晌,李岱渊才说道:“夭夭,巡访使司鞠狱定刑,督捕奸佞,凭的是守正不阿、清风峻节,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来判定别人的善恶生死。”
程夭夭知道李岱渊说的都对,只是对太子侮辱李岱渊的事依旧不能释怀,嘟起了小嘴,鼓起了鹅蛋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李岱渊见状,心下一慌,忙补充道:“不过,夭夭想要为我出头,我很是开心!谢谢夭夭!”
程夭夭闻言,绽出一抹苦笑,温柔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根据夭夭的分析和复盘,翠竹的死很有可能是个阴谋,不过尚有几个疑点需要查明。”李岱渊轻声道。
接着,李岱渊看向于宝祥果断说道:“调查翠竹的身世背景,务必详实。”
“翠竹籍贯在魏州,我马上命人去调查。”于宝祥立时应道,随后退出了正堂。
“如果是齐王命令翠竹自戕陷害太子,六郎你会怎办啊?”程夭夭继续问道。
“秉公处理,报给陛下圣裁!”李岱渊不假思索的说道。
“可是齐王是个好人啊!”程夭夭不甘心的说道:“而且如果以后太子继位,他会不会报复六郎啊!”
齐王李之隆素有贤名,仁慈宽厚,德才兼备,礼贤下士,才高行洁,与飞扬跋扈的太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储废立之事,不是我们该思虑的!”李岱渊正色道:“巡访使司的使命就是要查明案件的真相,并将真相禀报陛下。”
“可是六郎,你得为自己着想啊……”
“我不会做因私废公的事!”李岱渊轻声劝道:“夭夭也不必担忧,你担心的事未必会发生,就算是真如此,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不必心忧。”
程夭夭见李岱渊如此坚定,只得是默默点了点头。
“现在还不能证明是齐王所为,下定论也为时尚早。”李岱渊接着宽慰道。
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李岱渊知道,一旦太子被废,受益最大的就将是可能继承储君之位的齐王。从动机的角度来看,齐王是完全有可能设计陷害太子的。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将程夭夭隐瞒的验尸结果公之于众,就能够证明太子是被冤枉的,若说是齐王和整件事毫无干系,实在难以服众。
“现在可以确定翠竹应当是通过自戕来诬陷太子,可她又为什么被人斩去头颅,而那个消失的神秘人又是怎么回事呢?”李岱渊回想着案发现场的情况,试图理顺整件事的思路。
“首先可以排除神秘人是从正门进入的,除非齐王府的人都在撒谎。”程夭夭跟着分析道。
“若是翠竹的计划成功,便没有必要再安排人来斩去自己的头颅,这完全是画蛇添足!”李岱渊也跟着分析道:“这么来看,那个神秘人应当和翠竹分属不同的阵营。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割去翠竹的头。”
“还有一个问题,翠竹为什么不直接杀掉太子,反而是要通过自戕来陷害太子呢?”程夭夭继续说道。
“若是直接杀掉太子,那么嫌疑最大的就必定是齐王,若是太子强暴齐王府侍女未遂,愤而杀人,那此事就和齐王没有任何关系了。”李岱渊继续分析道。
“这么说的话,翠竹就是在保护齐王啊!”程夭夭面露难色,“难道这一切真的是齐王安排。”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而且那个神秘人的目的还没有搞清楚。”李岱渊说道:“现在来看,此人割去翠竹的头颅应该不是为了隐瞒翠竹的身份,还有那串奇怪的脚印,也没有头绪。”
“那个脚印,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程夭夭解释道:“首先可以肯定那神秘人不是从寝室正门进入,那么就只可能是翻越内庭围墙进入的寝室。我猜之所以没有进入寝室的脚印,是因为那人翻越围墙后,站在高处,而后施展轻功从高处跃进寝室的,所以没有留下脚印。”
李岱渊闻言,回想着内庭到寝室的距离,摇了摇头道:“即使是陛下身边的高手,恐怕也做不到越过那么远的距离不留下痕迹!”
“我见内庭中心的池塘边有太湖石,那个人会不会是从墙上跃下后,借助太湖石为踏板,而后跃进寝室。”程夭夭推测道。
李岱渊微微颔首,思索着说道:“这样的话,若是高手应当可以做到!”
李岱渊继续推测道:“现在我们假设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人,翻墙进入了太子所在的寝室,见到了只穿着里衣被割喉的翠竹倒在太子身边。而赤条条的太子手上还拿着染血的匕首,并且浑身上下都是翠竹脖颈喷出的鲜血,这个人会怎么想呢?”
程夭夭不假思索的马上应道:“他一定会认为是太子因奸不成,杀死了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