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你最近法术精进了,无意中悟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丹景笃定重明鸟就是靥娘赋的灵,旁的先不提,就只说那打架的姿态,挑衅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也许真的是自己又变厉害了?靥娘陷入沉思,下意识将喂鱼的窝头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啊啊,噎死我了,水,快给我水……”
。
直到回京的马车远到看不见,白从章才直起身,扶着自己老腰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也。
送走一众皇子公主,白知府回家换了身衣服,劫后余生的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趁着春光未尽,好好赏赏这一城山色半城湖的美景,却不想刚走没几步,便在趵突泉畔遇见了熟人。
“这是剩了好几日的窝头,都干透了,只能喂鱼,你怎的自己吃了?”
“咳咳咳,你这小道士好啰嗦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靥娘子,丹景道长。”白从章笑眯眯的,负手望向捧着小葫芦喝水的靥娘跟手忙脚乱给她捋后背的小道士,“二位安好。”
“知府大人安好。”被噎得泪流满面的靥娘拭泪,“遛弯呐?”
倒是丹景站起来恭恭敬敬行礼:“见过知府大人。”
“今日本府便服出行,就不要那么多礼数了。”白从章笑道,“刚刚送走京城显贵,突生感慨,便想随便走走,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二位。”
靥娘掰了一块窝头给他,盛情邀请:“白知府,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喂鱼?”
“也好,自开始读书起,我都不知多少年没喂过鱼了。”白从章将袖子折了几道,接过靥娘递来的窝头,自己寻了块石头坐下,“感谢的话我也不多说了,齐州府衙上下都将靥娘子与丹景道长的救命之恩记在心里,过几日司计那边结算好银子,我亲自给二位送去,另外再安排宴席,宴请二位。”
“知府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不不不,这是全府衙的心意。”
白知府笑容真诚,“对了,靥娘子之前托我打听的事已经问到了,两年前府衙的确有个叫康盛的衙役,他出远差去了黄河以北的齐北县,一直没有回来。”
黄狗精阿黄之前的主人何奶奶重病卧床,还剩不到一个月寿命,靥娘查看了她的记忆,知道她最牵挂的便是自己至今生死不明的孙子,两年前在齐州府衙当差的康盛。
“齐北县?一直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府里的胥役黄册是这么记的,不过本府细细查过后,发现了些问题。”白从章沉吟片刻,缓缓道,“过去黄河再向北百里的齐北县,是齐州下属的一个偏远小县,消息不多,我上任半年也不甚在意,可这几日翻阅架阁库才知道,原来这齐北县不止失踪过一个康盛。”
“不止一个是什么意思?”靥娘不明白,“是还有别人也失踪了吗?”
白从章点点头:“先是派去的官员接二连三横死,接着派去调查的人也有去无回,康盛大概是最后一批被派去调查的官差,之后齐北县便慢慢恢复了正常,按时纳税,官员述职……若不是靥娘子问起,本府竟不知府衙里还有这样一桩悬案。”
“齐北县……”靥娘将最后一点窝头扔进水里,戳戳小道士胳膊,“陪我去看看?”
***
暗色的天空,灰蒙的雾气像翅膀沾满水汽的虫群,无声而缓慢地在城中纠缠盘旋,些许橙黄的光晕在晦暗的天空后挣扎,始终照不进这座城。
靠近城门一家专门做酱香羊肉的饭馆,两个穿官服的衙役正在吃饭,桌上放着的钢刀刀鞘漆黑,齐州府衙四个烫金大字分外显眼。
“多吃些,吃饱了咱一气赶回去,路上就不歇了。”说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五大三粗,嗓门也高。
对面年轻的小衙役埋头吃着,闻言抬头附和:“是啊,耽搁这些天,我奶该等着急了,也不知家里水缸的水喝完没。”
“我家那口子也得骂我,唉,这齐北县衙查个东西推三阻四,要在咱那里早就挨板子了。”中年衙役抱怨几句,又加了块羊肉给小衙役,“对了康盛,我家院里的枣子熟了,你有空去摘点回家蒸了吃,这可是我专从乐陵弄来的品种,生吃一般,不脆不甜的,但要是蒸了啊,那比蜜还甜呢!”
他说的眉飞色舞,略显僵硬的表情也透出几分喜色:“就这么掰开一拉,能拉半尺长的丝!”
小衙役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扯着面皮笑起来:“那我先谢谢刘头!”
两人吃饱往城外去,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城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给守城官兵看了路引,互道声辛苦,两位衙役几步跨出了城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