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觉得你所言也有几分道理。”靥娘吃光最后一口酥山,擦擦嘴,“那便等到入夜,我跟你一起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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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草,流萤,大明湖畔月色皎洁。
君莫笑闷出一脑门汗,叼了根毛毛草蹲在草丛里,低声道:“到底准不准啊?你确定失窃的珍珠就在湖里?”
“唔,大概吧,湖心水渚附近珠光宝气的。”靥娘看湖边乘凉聊天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猫着腰从树后草丛钻出来,随便上了条木船,以炁化风,很快就驶到湖心。
湖中莲叶田田,不时有白鹭被小船划开水面的声音惊起,扑棱棱展翅而飞,靥娘随手摘了个莲蓬剥来吃,指着一片特别大的莲叶道:“就在这下面。”
君莫笑将信将疑,手掌一翻变出根藤蔓,藤蔓敏捷如灵蛇,倏忽间便钻入湖底。
两人边吃莲蓬边等,不多时便有了回应,安静的湖水突然翻滚起来,一道漩涡凭空凝聚,紧接着从潭底传来一声愤怒的低吼:“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来本尊府邸盗宝?”
旋涡卷起湖水,龙卷风一样朝小船扑来,靥娘双手结印打出一道火龙,水火相遇,只听嗤的一声,方才来势汹汹的水龙瞬间化作热腾腾的雾气,将半个大明湖蒸的云雾缭绕。
“你用什么不好非得用火,这是要蒸死个谁?”君莫笑被这比汤泉还热的热气蒸的满头大汗,两只手扇着风,盯着蒸汽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这是——鱼?”
“放肆!区区小妖,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蒸汽渐渐淡去,隐在其中的巨大身影也露出了真身——是条一尺来长的金色鲤鱼。
鲤鱼跃出水面,忽的箭一般朝靥娘发间的珍珠钗子袭去,靥娘闪身躲过,鲤鱼没收住,猛地一头撞到船上,扭动着身子大声哭嚎起来。
“人欺负我,妖也欺负我!我明日便去找二郎真君请辞,这个什么破湖神不做也罢!”
金鲤鱼全身上下每一片金灿灿的鱼鳞都在竭尽全力扭着,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靥娘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忽然想起这本就是条离了水的鱼,连忙团了个水球护住它,又仔细看了半晌,不确定道:“湖神大人?”
方才因这鲤鱼动作太快,再加上本身就是金灿灿的颜色,所以她才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鱼儿身上的炁,金色的神之炁。
“湖神?”君莫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蹲下来好一阵观察,看看金鲤鱼又看看靥娘,瞪大了一双桃花眼,“你说这是湖神?”
金鲤鱼自水球里挣出半个头,还未说话先打了个嗝,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嗝……本尊乃大明湖湖神,玉渊仙君是也!无知小妖,还不速速拜我!”
两人被熏得后退半步,靥娘掩了鼻子,疑惑道:“仙君为何买醉?又为何虚弱到以真身示人?”
“你以为我想买醉吗?啊?”显出原形的玉渊仙君肚皮朝上躺回水球里,咕噜咕噜吐着泡,“我的鲤珠丢了啊……我心痛啊!”
玉渊仙君本是二郎真君座下一条金丝鲤鱼,得神君点化,司湖神之位。
他性子一向懒散,闲来无事便躲在湖底睡觉,脾气也好,就算岸上每日吵吵闹闹,又或者来往游船赏景戏水,他也只是往水草深处躲远些。
日子本来挺悠闲的,可就在二十天前的五月二十四,有个老头半夜跳湖了。
玉渊那天偏巧没睡觉,浮在水面听远处不知谁家请的戏班子唱戏,见一老者跳湖,心生不忍,就将自己的鲤珠渡入那老者口中,想着先救了他这条命再取回来。
哪知他刚把鲤珠渡入,岸上就来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跳下来七八口子,将老者救了上去,哭天抢地抬走了,玉渊当时不能现身,只能等到人群走后才上了岸,可那伙人脚程极快,转眼间就不知哪儿去了。
鲤珠离体,他法力渐渐弱化,最终连化形也维持不住,只能显了真身,因着心中愁苦,便日日买醉,夜里就趁着醉意指使湖里几个水族小妖上岸去找他的鲤珠。
“都说水族没脑子,我还一度不服,可这几个小水族在城里找了这些天,带回来的都是些啥呀?”玉渊醉醺醺地嘟囔,“大珍珠,二珍珠,小珍珠,我跟他们说了是鲤珠不是珍珠——哎哟,愁死了,头疼!”
靥娘跟君莫笑蹲在船板上听了半晌总算听明白了,两人交换个眼神,靥娘挠挠头上前道:“仙君若信我,可否将那些珍珠还来,我保证一定把您的鲤珠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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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重明署。
一只青鸟自天边飞来,落在院中。
院中月桂树下,一男子负手而立,蝉衫麟带,玉冠锦袍,浓眉下一双墨色眸子琉璃般净澈清凌,整个人恍若缥缈仙人,玉骨月魄,散发着不沾尘世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