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月这些天来有一件事很烦。这件事是女人的私密事,连自己的娘也不怎么好说。
杨柳月的另一个世界提倡一对夫妻只生一个小孩。夫妻两个不用为多个孩子操心,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挣钱,也有时间和财力去培养孩子。那个世界的孩子,很小就可以上各种兴趣班。
她想到这一世,因为没有钱,自己的大儿子大宝七岁多了,还没有上学,每天在家里混日子。还有二宝也六岁多了,也到了上学的年龄。
她目前的收入根本就维持不了庞大的家庭开支。她如果再生孩子,势必没有精力去创业,三个儿子也不可能培养的好。为了爱护好自己,也为了好好培养这三个孩子。她表示坚决不再生孩子。
她烦恼的是周春雷还想要几个孩子,一直不愿意带避孕套。
杨柳月很无奈,只得悄悄去卫生院上了节育环。可是这节育环在她的身体里很不安分,让她的日子很不好过。
邻居家不时有生了五胎六胎的消息传来。五子登科,六子同春。那些新生儿大多取名为科伢子,春伢子。
等这些孩子长大些,每个家长在呼唤自己在外面玩的的孩子时,往往会有多个孩子应声。孩子众多,就很热闹。齐齐的有人应声,就更加有趣了。
五奶奶年轻时因为老公是病秧子,只有周春雷一个孩子。周春雷从小就没有玩伴,他经常渴望跟别的孩子一起玩,可人家都是三兄四弟的,自成一体,自己家的兄弟姐妹就玩得很欢,根本不屑跟别人家的孩子玩。
有时候好不容易在一起玩得开心,过不了多久他总是被欺负得哭着回来,小孩子之间的事,大人只能望而生叹。
周春雷的娘每次看着周春雷形单影只的,就觉得愧对儿子,没能给他多生几个兄弟姐妹。现在五奶奶每天勤劳做事,就想尽自己的努力减轻夫妻俩的负担,让他们多生几个孩子。
三宝过了年就满了四岁了,五奶奶早就盼望再抱孙子孙女了。她虽然不会明里催儿媳生孩子,每当别人家的老人在得了多个儿孙时,兴高采烈地到处说时,她就向人家道喜。回家后就会旁敲侧击,暗示儿媳可以再生育了。
家里老公和婆婆都希望她还生几个孩子,杨柳月当然懂得周春雷母子的心思。但如今自己的观念变了,她绝不会活在老公和婆婆的想法里。她在床头做老公的思想工作:“老公,咱们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就不要再生了。”
“那不行,我还没有女儿,还要多生几个,你看别人家都是生到不能生了,孩子多家里才热闹。”
老公从小孤独,又被老母亲多子多福的思想浸淫已久,总也转不过弯来。看来想要老公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一时半会也做不通他的工作。
杨柳月就不再多费口舌,悄悄地去医院上了节育环,以为从此万事大吉。谁知女人受的罪真是一言难尽。
自从上了节育环,明明不是经期,第二天身上就开始放血。她还以为是一时不适,也没有太在意。但是接连六天,都是放血不止。
第七天,她明显感觉血块中带下来一个异物,她看了一下,原来是节育环掉出来了。也真是怪了,那个小小的金属环脱落出来,放血就停止了。
她告诉了老公这事,老公本来就不想要她采取措施的。现在节育环自己掉了,周春雷暗自欢喜。心里想着,这是天意,老天也想给他多个孩子。
过了两天,因为老婆一直不方便,已经很久没有夫妻间亲热事的周春雷向老婆求欢。
杨柳月拿出避孕套要他带上,他坚决不带。杨柳月就毫不客气地一次次推开他。
男人就是荷尔蒙控制的动物,几次不成,挫败感马上涌现,他一下子想到了雪花膏的事,谁知道那个雪花膏是谁送的?他心里怀疑老婆这么做是不是心里有了别人。他又没凭没据,不好借此信口雌黄,但还是一股恨意自心底升起。
他狠狠地甩开杨柳月得手说:“你不跟我睡,是要留着睡到南门桥去吗?”
听了这话,杨柳月心里一怔,旋即掉下了屈辱的泪水。她愤而跃起,给了周春雷一记响耳。
南门桥?那是县城红灯区的代名词。在单调的乡下业余生活里,别人时不时地拿那个“南门桥”插诨打科,如某某七十翁在南门桥快活时死在某女子身上云云。
杨柳月在娘家作姑娘时,曾经坐邻居的船去过一次县城。知道南门桥是流经她娘家的浏河到县城段的一个大码头。
因为没有交通工具,乡邻们百分之九十没有去过县城,但是说起那里,人人都晓得那里是个啥样的地方。
这一巴掌打下去,周春雷一下子热血冷却了,意识到自己说得太过火了。他很气恼地蒙头就睡。
这时周春雷若立即道歉,杨柳月可能还会原谅他。但是大男子主义思想作祟的周春雷明知自己错得离谱,仍然不肯说出认错的只言片语的。
杨柳月打完他,自己心也伤得支离破碎。她这么多年对周春雷真心付出,到头来他居然敢这么伤自己的心。她有苦无处诉。
以往夫妻俩一直是共枕而眠的,她爬到床的另一头独自流泪伤心去了。她一夜无眠,一夜抽泣着。另一头周春雷明知道杨柳月缺少安全感,开始还有点懊恼自己出言伤人了,可不久后鼾声如雷。
黑夜里,杨柳月的心碎了一地。今夜她枕着她男人的鼾声无眠,想到自己遭的那些罪,没有人会感同身受也罢,连枕边人也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她终于懂得男人是靠不住的,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安全感。
之前她经常会迁就老公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在这件事上,她绝不让步。如果周春雷不好好认错,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她更加坚定了不生孩子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