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崇德楼外的花廊旁。
彼时他刚从送他上学的司机叔叔车上下来,就在校门口被人叫住。
“林枳,你照片被人涂鸦了!你快看看!”
楼外花廊荣誉墙前,人群从中间分开一条道,林枳挤到前面。
这块荣誉墙上面的证件照都是得过竞赛奖的尖子生,也是拉高晟明附中升学率的希望。林枳的多张照片印在上面,硬生生将荣誉墙玩成了“找不同”。
而此刻,照片上他的脸都被粗碳素笔画了一个个涂鸦,犯案者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画胡子画墨镜画口水画大便,竟没有一个重复的。
在角落里,还写了一个“h”字,颇有到此一游后留下印记的嚣张意思,简直是公然挑衅学校领导的权威。
有同学不忿说:“到底谁啊,这么没公德心!”
“还能有谁啊,没看那写了个‘h’吗?就是韩君泽呗,听说他今天来学校了!”
“那老鼠屎刚打完架没两天,不在医院或局里呆着,竟然还回来上学了?”
“把林枳和黎雪都涂了,他有病吧?”
“你们懂啥,这叫想吸引人家女生注意力啊——”
林枳这才发现,除了他,被搞怪的还有另个女生,照片上被涂了个唇印——还是在胸前涂的。
上完了早自习,林枳就听说黎雪跑去韩君泽的教室找他对峙——由于此事在同学间发酵传播得比较厉害,加上他作为当事人之一,也趁着下课功夫去看了一眼。
高一都是阳光分班,全都挤在一层,只要一从自己教室出来,就能直接畅通无阻地看到有间门前挤满了围观看热闹的人。
林枳在教室前门挤了个位置围观,只见里面黎雪发疯似的冲到最后一排,一把推翻了桌子上摞成小山的书本。
——书本噼里啪啦落满地,露出趴在桌面上补觉的男生,手腕缠着层隐隐带血迹的纱布,贴着一边耳朵,手指上突出的骨节微弯,罩着后脑勺。
美梦被吵醒,男生从臂弯中抬起脸,慵懒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冷淡的声线夹杂着困意的沙沙鼻音。
“有病?给老子滚。”
远远看去,除了手臂,他脸上好像也有伤痕。别人的伤可能自带几分狼狈,但在这人的气场下,简直酷得就像强者功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里有认出了林枳的,他一向不爱热闹,看着里面就要闹起来就走了。
虽然只简单听了两句话,但林枳对这位学校风云人物的初印象,就可以用“没脸没皮、恶劣至极”八个字高度概括。
至于现在被堵在巷口,纯属巧合,他只不过是写完作业从家出来,在这条街道的一家店铺去修个眼镜,哪知道又有牛鬼蛇神拦路,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回忆结束,林枳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到底想干嘛?”
肖究贴心地给林枳扒拉两下刚刚跑乱的头发:“嘘——别弄出太大动静,你回答几个问题就完事,好好配合,我保证你头发都不掉一根。我问你,你对韩君泽做了什么?”
他到底做了什么?
林枳自己也想知道。
黎雪可以归咎为韩君泽不要脸倒追人家,想引起对方注意,那自己到底为什么也被盯上?
他本以为一生都不会与这样的人有丝毫瓜葛。
优等生林枳自忖向来安分守己,圈子小得可怜,整日两点一线,日常学习听课,连同学每天向他借作业抄都不忍心拒绝,被恶搞涂鸦了荣誉墙照片都能慢条斯理地说“反正他们又没直接画我脸上”,公认的和脾气、好说话,哪有机会能惹到那位大名鼎鼎的校霸?
虽说此刻他对待混混们不至于如春风一般温暖,但也确实很是配合。
于是林枳如实说:“我不知道。”
“操,你他妈糊弄崽子呢?”肖究脸色黑了一个度,有些被激怒,“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
林枳:“真不知道。”
林枳虽然脾气好,但毕竟不是个傻子,据他推测,上次那几张零钱应该并没有替他消灾,反而被当成了一个富得流油的软柿子,就差脑门上直接贴个“我就怕小混混,超级好抢钱,快来抢我,先到先得!”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