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其实我刚提出要兑掉书店重新捡回音乐时,和老爷子也大干了一场,被他狠狠打了一顿,后来老爷子拗不过我,反正不管我是开书店还是搞音乐,都能养得起他,他无非犯愁我的未来,后来也妥协了,自己的人生就要走自己的路……”
这时韩君泽刚好从厨房走出来,用纸巾擦着手:“我那边收拾完了。”
林枳回过神来:“哦,哦……刚好我这里也收拾完了,诚叔,今天谢谢你了,我俩就走了。”
两人离开时,院子里的江鸥已经几乎都走光了,只剩老子脚旁那只灰鸥,用好奇天真的目光目送他们。
“还买课后卷吗?”韩君泽推着车,问他。
林枳说:“抱歉啊,其实我原本想带你去的就是诚叔那家书店,要不我们明天换一家,去校门口买吧。”
“可以啊。”他睨着林枳的神色,“你怎么了?”
林枳慢慢吐出一口气,纠结说还是不说。
韩君泽:“不想告诉我,就不用说。”
林枳轻叹着,踩着自己的影子道:“刚刚听着诚叔跟我说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幸运?”
“我之前一直在纠结,我到底对钢琴是哪种态度,我以为我非常地讨厌弹钢琴,从小练琴认谱让我感到很累,可是刚刚老爷爷问我的爱好时,我还是下意识就说了钢琴,它更像是融入我骨血中的一种东西。”
韩君泽看着他,点点头:“嗯。”
“我想起诚叔当初劝过我去艺考,我在想,我热爱什么东西,是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我比诚叔幸运很多,家里人都支持我去学习钢琴,并且给我铺了一条坦荡的路,我曾经只把那当作是枷锁,可现在却发现,那似乎是最适合我的捷径。我厌恶强制性的管束,抵触管束,所以也抵触了钢琴,但我似乎是混淆了这两种东西,如果没有管束和强制,我想我依旧会非常纯粹地、真心的、深爱钢琴。”
“如果诚叔年轻时能像我家能那样支持我……”林枳没说下去,他反过来又试想了一下,如果陶姝萍像老人那样反对诚叔那样,反对他接触音乐,那他又会是什么心情?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林枳眨了眨眼睛,对韩君泽淡淡微哂。
韩君泽脱口而出:“是,而且你的琴音,真的很棒。”他不自然地撇过脸。
“……你说,那次迎新晚会吗?”
“嗯。”
林枳愣了一下,不禁笑道:“其实你不知道,那天真的给我紧张死了,自从银龙杯以后我再没有那么拼命练琴了,站在台上的时候看着底下那么多人,当时就僵得不行,生怕弹琴的时候手也僵弹错键。不过好在,没那么悲催的事发生。”
韩君泽看着他发亮的瞳仁,想说的话都忘在了嘴边,不禁抬起了手,等反应过来时,那个掌心已经放在林枳的头发上揉了起来。
他的发色偏棕偏浅,发丝像洋娃娃一样光泽,在晚风的吹拂下微微发凉,穿过指尖时柔顺又滑……
韩君泽的手一僵,不自然地收了回来。
不仅他心猿意马,连林枳的脸也慢慢烧了起来。
他感到头顶的手掌温暖干燥,刚刚在缓慢地抚着他的发丝,像疼爱一种珍视的宝物一样轻柔……
奇怪,明明韩君泽对那些男生玩闹起来时,这是最正常自然的动作,为什么他会这么不自在?
林枳胡乱拨弄了两下头发,赶紧找话题,尴尬地笑笑:“那个……你……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好像在诚叔家时经常看时间。”
韩君泽笑了一声:“没有,因为我爸如果看我回去晚了,他会不太高兴。前两天,就是我请假那段时间,他住院了。”
“啊?你、你怎么不早说?严重吗?那你快去医院吧。”
“病是老毛病,没事,现在已经出院了。”韩君泽耸耸肩,“只不过进了趟急诊,他回家以后整个人都胆小了,非得让我陪着。”
林枳看了眼时间点:“好了好了,你该早点说的,快回去吧,别让叔叔等着急了,我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