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开灯。”陶晓东在他门口跟他说话,“你怎么还不睡?”“我下午睡觉了。”陶淮南说。陶晓东和他说:“赶紧睡,我洗个澡也睡了。”“噢,晚安。”陶淮南低声说。陶晓东“嗯”了声,回了自己房间,走偏了还在门框上磕了下。洗完澡出来看见汤索言的消息:还没到家?他赶紧回:到家了,洗澡来着。汤索言:倒是告诉我一声。陶晓东:没好意思给你发。汤索言回他:不好意思劲儿还没过?陶晓东躺床上笑着回了句:稍微有点。互相发了几条消息,陶晓东看了眼时间,发了条语音过去:“晚了,你快睡吧言哥,再说遍生日快乐。”“好,晚安。”汤索言也回的语音。陶晓东没再回,刚要收起手机,又收到汤索言一条文字消息。—谢谢晓东。谢什么他没说,陶晓东也用不着问。陶晓东看着聊天框,回了句白天他就说过的话。—哈,应该的。陶晓东这些天顾着自己那点私事儿,可正经事也没耽搁,工作日在店里干活可勤快了。欢戈天天边拍他作品边嘴里嘟嘟囔囔地夸,在他眼里他东哥就是天上有地上无,他那双手就是神仙手。拍完作品调调色修修图,发上去就等着别人夸。他东哥的作品怎么夸都应该,当然也有酸的,小有名气万八千粉的一位年轻纹身师转发了,掰扯出一堆看起来很专业的点评,说陶晓东的图只有技术没有灵魂。欢戈立刻切小号,回复对方:东神没灵魂您就别模仿了,大师。您置顶的那个作品是我东神去年九月的图,临图别太放肆。对面那位也是个嘴很毒的小哥,回复欢戈:退下吧舔狗。欢戈立刻把id改成了“东神舔狗”,回复他:看见我id了吗?以后我一天让你看见我一遍。对方给他拉黑了。欢戈在那“啧啧”个没完,给旁边一个小聋人看那人的作品,小聋人撇了撇嘴,一脸不屑,拿笔划拉一个“不要脸”。店里这些聋哑人多数都是学生,一般来的陶晓东都收,给个工作机会。工资不高,可也不低,就是学生兼职的正常价。在陶晓东这儿干的活和价值永远得对等,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得或者亏。陶晓东最近有个全身图,连着好几天十个小时,一周没去送过饭,周末也没能走开。汤索言生日过后本来该挺热乎的,结果陶晓东突然就走不开了,只能每天晚上下班之后发个消息,心里还挺惦记。这天早上起来主动给汤索言发了条语音:“言哥我上班了。”早上六点多,估摸着这个时间汤索言应该起了。汤索言看见他这条的时候已经在办公室了,刚换完衣服,门口几个实习医生手里拿着一堆单子,等着他去会诊。汤索言听完他语音,迅速回他一句:“我也上班了,不拿手机,晚上打给你。”陶晓东飞速回了个好,怕耽误他工作。汤索言把手机放进抽屉,开门出去了。下周眼科年会,现在就已经有很多国外的医生提前过来了,会诊查房都会跟着,重点手术更要跟,观摩学习。汤索言的手术都得在一圈医生的视线下操作,手稳得很。徐教授近两年很少操刀了,现在三院眼科的第一把刀就是汤索言,操作最漂亮的也是他。需要会诊的都是棘手的病,徐教授眉心一道深纹,常年皱眉皱出来的。为了方便国际友人跟听讨论,会诊都得说英文,也是赶得巧,最近棘手的疑难病例很多。他这边还没完事,有个住院医跑进来偷偷跟他说让他去病房一趟。汤索言问他怎么了。住院医贴着他说:“有个青光眼术后患者,现在正在病区闹,闹得厉害。”汤索言低声跟他说话,问他为什么闹。“您还是去看看,就那位……特区病房那位,他吵着让你过去。”汤索言皱了下眉:“说什么问题。”住院医也紧张,知道现在汤索言走不开,但那位也确实不好应付。于是声音压得极低:“凌晨拆线了……现在有点迈脱倾向。”院长亲自安排的病人,特意嘱咐汤索言要格外关照,得顺着他。汤索言亲手做的小梁切割,甚至还给做了两次术后按摩。家属里有位眼科大夫,挺懂的,有了解病情的家属通常来讲是方便的事,能省下很多解释。昨晚患者突然闹着说眼睛太不舒服了,滤过泡有点充血,家属执意让拆线。汤索言听到这儿就跟其他人说了声“抱歉”,跟着住院医出去了。出去之后问:“谁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