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柳不愿意离开春溪镇,要跟着刘虎种药材,这让刘虎进退两难。
中药铺就那么一点大,两个热情似火的年轻男女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被人风言风语。
刘虎绞尽脑计也没能让涂柳打消念头,心头便生出烦躁来,说话的口气逐渐变得生硬了许多。
涂柳却置若罔闻,一天到晚在镇子周边溜达,寻找一块可以让她种药材的土地。
涂柳在药铺,刘虎晚上就只能去外面找地方睡觉。
想来想去,最好的地方就是回家,便在每天关了药铺后,一个人去春溪村的家里。
春溪村村子不少,住着几十户人家。家家都沿着山根建房,很少有连在一起的几户。
刘虎家单门独户,门前是一口约摸两亩水面的池塘,塘边种满了垂柳。他家是栋两层的红砖屋,外墙没粉刷。风吹雨打过后,墙上已经长满了青苔。
对家的概念,刘虎一直没太强烈。
从他记事起,几户都是爷爷刘一手在照顾他。每年的学费也都是刘一手负责出,就连生活费,也是刘一手按月给他。
刘虎的爹死得早,关于他爹的死因,村里人似乎都忌讳莫深。刘虎曾经问过娘,被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又去问爷爷刘一手,得到的却是长吁短叹。
刘虎爹死因成谜,一直就让他挂在心里。
刘虎娘是外地人,说一口别人很难听得懂的话。村里人说,当年刘一手突然失踪后,将他爹一个人留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等到刘虎爹长成人的时候,刘一手飘然回了春溪村,带回了他娘。
没人说得清刘虎娘是哪里人,娘也很少说话,与村里人的关系也很一般,平常从不与村里妇女说闲话,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呆在家里。
刘虎高中毕业去春溪镇跟爷爷刘一手学接骨术,娘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就好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也不来镇上中药铺。
如此以来,刘虎与娘的关系也就平淡得很,很多时候就像陌生人一样不说话。
刘虎一回家,娘的脸上露出一丝少有的笑容。
刘虎心生愧疚,娘毕竟是娘,而且他能感受到娘对自己的热烈的爱。
看着娘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刘虎顿时有些局促。虽说是亲母子,终究是平常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与日俱增,恍如他人一样。
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娘,你看着我干嘛?”
刘虎娘浅浅一笑,转身想走。
刘虎娘严格说来是个美人,当初被刘一手带回村里时,多少男人对他娘的美色垂涎欲滴。朱俊甚至跳出来说,刘虎娘是刘一手在外面拐骗回来的,他要报案。
其时的朱俊与刘虎爹一样,都是还没结婚的血气方刚的愣头青。朱俊涎着脸几次去求刘一手,请刘一手将刘虎娘让给他做老婆,被刘一手骂得狗血淋头,由此心里生出嫉恨,还真跑去派出所报了案。
派出所也真派了人来调查,将刘一手关了三天。事后调查出来,刘虎娘在未认识刘一手之前,是个在外流浪的姑娘。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刘一手闯荡江湖的时候,偶尔遇到了刘虎娘。当时刘虎娘正是因为痛经,躺在一堆破棉絮里差点死了,被路过的刘一手看见,动了恻隐之心,施展了他的销魂指替她治病。
刘虎娘认了刘一手做干爹,从此跟着他在江湖上游荡了一两年。后来刘一手觉得姑娘大了,跟在自己身边也不方便,想起老家还有个儿子,便带着刘虎娘回来春溪村,做主将她嫁给了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