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一瞬,杨钊晔便将面上微恙悉数掩去。
“承恩楼里都是些祖上留下来的物什。”他轻轻晃晃手中的酒盏:“只供在那里,又动不得,不过是些死物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邢尚远一张口,露出个二指宽的牙缝:
“承恩楼里,管是死物活物,那都是实打实的金山银山。”
他这一开口,把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哎呦,邢二公子。”
“邢二公子的伤好些了吧?”
“上回在西郊山上……”
……
话题骤变。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吐沫星子横飞,把那不知道已经传了多少个版本的痴男怨女故事又津津乐道一番。
“邢二公子当真是个痴情种!”
“可不是么!感天动地!平津城那一场大雪下的呦……”
邢尚远默默闷了口酒。
这谣言传的邪乎,而且满城都是。他已经不想解释了。
关键是,他也解释不了。
他只记得自己喝了酒,脚下轻飘飘的,再后来……耳畔忽而一响,身子一轻就飞上了房。
醒来便是在西郊山上。
人已经被雪埋了小半截。身上被山石刮得一道道的,衣袍碎成了烂布条,鼻涕眼泪冻糊了满脸。
好像……腰上还被人踹过两脚,闷生生痛得厉害。
……
被抬下山后,当晚人就发起了高烧。
迷迷糊糊之际,噩梦接连不断。
在梦里,
一会儿,裴妍怀抱着个面目模糊的孩儿,说是要带他下去全家团圆;又一会儿,一个青衫无
常拎着他上了山头,朝着他又踢又踹要索他的命……
邢尚远脸色煞白,又闷头灌了口酒。
这事他已经不想再提了。
别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杨钊晔看看身旁席案上未动的酒菜,又扭头看了看邢尚远。
“尚远兄,那位贵客今晚不会不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