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阁老抬眼看他,目光如炬,洞悉明达,
“女帝无力,只能和阉人绑在一条线上。阉人生,她的皇权就稳。阉人死,她必定再落于他人之手。”
沈阁老慢慢说道,“老夫倒觉得,裴公子才是她真正倚仗的心腹。她前次出逃,总像是要逃脱阉人手掌。如今,大约是和阉人达成了什么一致。”
沈晏清蓦的抬头,眼眸渐渐亮起。
是啊,先前他为情所困,头脑昏堵,竟未去想过她身下处境。
傀儡帝王,怕奸宦又要笼络奸宦,自然,也同样忌惮权臣又要笼络权臣。
她所做,一直都是傀儡求生的本份。所以她怕,她不信任!
他头脑一下清明,须得,先给她安心。
去做予她坚实安稳的大地,而不是对她操控掠夺的命天。
沈阁老洗好笔,又一只一只的挂好。
嘴里吩咐,“你先去吧!”
沈晏清恭敬告退。
沈阁老拿起一只上好的狼毫,用绢布轻轻擦掉水汽。
影风却瞬间闪至了。
他恭敬立好,“祖父。”
沈阁老问,“神机营可已尽在手中?”
影风骄傲答道,“不光神机营,孩儿与新任的神枢营指挥使何英也已成莫逆之交。从龙之日,孩儿有把握策动。”
沈阁老点头,“名正言顺,只需登高一呼!”
影风问,“祖父到此时,还不告诉表哥?”
沈阁老细致擦整着毛笔,熙和自若道,“你表哥是百虑攒心之人,脑内杂思太多,非到水到渠成之日,先不告诉他,免得他又暗里想七想八,碍手碍脚。”
影风喜道,“祖父也认为我比表哥稳重?所以事情都交给我办?”
沈阁老皱眉直言,“只因你脑子简单,做事纯直,不会多想,也不会多干。”
影风讪讪道,“祖父,究竟何时水到渠成?”
沈阁老答,“快了。只差一枚棋子还未到位了。”
又向影风摆摆手,“你先去吧!”
影风霎时消失。
沈阁老踱回书案前,背后是一幅比书案还略大的千里江山图。
只见他拿起刚才的狼毫,笔酣墨饱,遒劲有力的泼墨写下一字,
“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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