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挡住碍目的东西,他继续摩挲起掌心的香囊,口中淡淡嗯了声,也不知回应的是之前哪句话。
对此,启珩挑了挑眉,乌眸狡黠一转,眨巴着桃花眼,吊儿郎当地拽住腰间玉佩的缥碧色流苏穗子,闲闲晃了几晃,同月桓嬉皮笑脸道:“哎,咱俩不妨换一换,我将这枚在茂德玉真殿供奉了千年之久的蓝田双鱼玉佩给你,你将那玉香囊换给我,如何?”生怕他不同意似的,忙不迭又补充道:“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打开常瑟宫的珍宝库,任君进去随便挑选随意拿,怎么样啊?”
这条件足够丰厚了罢。
“呵。”月桓神色漠然。
喂,干嘛那么冷漠,给点面子行不行!
二殿下捧着下颌,忧伤地摸了摸每天清晨都要对镜赞叹几万遍的面皮,果然……这张脸非常吸引异性,而同性永远相斥。
整饬好满腔泛滥的情绪,他觍着脸猛扒住月桓的衣袖,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玉香囊,还作势展臂欲夺。孰料竟以失败告终,言语上不由开始软磨硬泡,讲了半天口干舌燥,却愣是没撼动对方分毫。
登时变得神色颓然,恹恹地撇了撇嘴,捏着空杯,扬手示意仙娥添酒。
仙娥柔声应下,持酒壶自斜后侧走近,不偏不倚正好站定在启珩与月桓座位紧邻的一块空处。
阔袖衣襕,裙袂逶迤,帔帛随风势微微起伏,将袖底暗藏的一段诱惑香气轻轻浅浅地汇向座畔衣冠齐楚之人。
女儿家线条优美的颈项柔顺低垂,样式素净的花钿簪在乌发间,衬出三分独有的婉约纯然气息,姣好侧颜挂着恬静微笑,脉脉水眸似含情万千,同时又掺杂着些倾慕与娇羞,偷偷望着那人。
启珩抬目沿她视线溜过去,看到好友月桓正低首静静注视着掌中物,遽尔勾唇邪气一笑,活动了一番手腕子,借由仙娥站立位置的掩映,暗自抻长胳膊欲搞个偷袭,夺取玉香囊。
一手已偷摸绕至月桓臂侧,指间刚捞起白色衣袖的一角,大抵是略微用力,冷不防把凳子腿蹭得往后滑开些,身子本就歪斜着,如此一来重心更加不稳,两只手不得不环上月桓曲撑起的胳膊,借此以稳住身体。
斟完酒,仙娥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踅身失落而退,将将回头瞧见二殿下姿势奇异地挎住月桓神君的胳膊,目光充满茫然不解。
灵台中一阵恍惚,回过神后,一颗心仿佛由温暖花窖中瞬息坠溺进冰冷的天河水里头,神情凄哀而凝重,痛心疾首的视线于二人间来回巡睃,像是在无声地谴责一对‘狗男男’。
最终痴痴一笑,怫然甩袖,头也不回的萧索远去。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启珩嘴角微微抽搐,直勾勾盯向看笑话看得颇愉悦的月桓,眯了眯眸,露出不悦的表情,出其不意地攥拳捶向他,语带忿忿:“喂,你忒不仗义了!好歹是我朋友,就这么冷眼看笑话?”
将玉香囊托在掌心一转,好生收归回去,月桓才慢悠悠抬起左掌,擒住朝颊侧飞来的拳头,指尖弹中对方腕间穴位,一刹那卸掉全部力道并反扣住脉门,清冷的眼底浮荡起些许戏谑之意,勾唇淡笑。
可谓是君子温润如玉,持的端方派势足以倾煞一众人。
“二殿下暂且息怒,面显怒色可会给你这副俊颜魅力大打折扣,届时诸位仙子哪里还能正眼瞧你?更遑论倾慕于你?”言讫,掌上不着痕迹地使了个巧劲,使启珩往自己身侧歪了歪,两人甫贴近,便吸引了近旁仙者八卦的目光。
这一幕落在他们眼中却是自动理解为二殿下寂寞难耐,急切而暧昧地凑到月桓神君边上,意欲同他喁喁私语耳鬓厮磨。
余光四下一扫视,月桓目中有暗色划过,嘴角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笑,附于启珩的耳畔,闷声笑言:“若是不介意,我倒可以仗义一把,将你所有的桃花尽数斩断。”
温温沉沉的声线犹如荷尖露珠,从顶端滚落进池塘,漾出些微涟漪,把平静水面彻底搅乱。余波徐徐荡漾,话语的尾音泛着醇厚浓香,好似窖藏了千万年的香醇玉醅,令启珩一瞬竟有几分醺醺然。
男宾席上,一众男仙纷纷侧目打量这对行止尤为亲密的人,眸底蕴含着两分讶异探究,颇想探个清楚明白,权且慰藉胸腔中这簇熊熊燃烧着的八卦火苗。
天界当中早有一则小道消息,在暗地里广为疯传,言辞说得是有鼻子有眼。
字里行间确确凿凿定下了二殿下启珩默默暗恋着月桓神君,而月桓神君一直同凡界之主南宫陛下交往甚密,诸人还闻听南宫陛下只要稍有空闲,便会去二殿下的常瑟宫做客至深夜的事。
于是乎——
这仨人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众位仙者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且今日难得有机会瞧见三位正主在此,各人那点子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免活络起来,都希冀掌握到一手新鲜翔实的八卦内容。
女宾席里一众爱慕着二殿下启珩、月桓神君及南宫旭的仙子,本是半点也不曾相信暗地流传的风言风语,并一致认为是有人恶意中伤,故意抹黑三人间纯洁的友谊。
怎奈何,这消息愈发甚嚣尘上,纵使再不信,可日久天长地听下去,心底难免会播撒进一粒怀疑的种子,说不准哪日会疯狂滋长。
偏巧今天她们就亲眼目睹了月桓神君同二殿下异常亲密的行止,往昔的传闻汇涌进灵台,让她们明白这并不是无的放矢,一颗为意中人怦然跳动的心脏狠狠缩紧,可怖的窒息过后,悲怆与寂寥弥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