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衣的张静如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来,一字一句,讥讽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撞她了?”
满儿怒极,一张脸急地通红,指向张静如身边的一个婆子,怒吼吼地说道:“不就是你身边这个老婆子干的好事吗?”
被满儿点名的那个婆子凶神恶煞地反驳道:“小丫头片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小心我撕碎了你的嘴!”
秦姝眼神里布满寒意,看着张静如和那婆子仗势欺人的样子,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
云屏见不得自家姑娘受欺负,也红着眼站出来指责道:“我方才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你撞了我家姑娘,你好歹毒的心思啊,若不是满儿拉了姑娘一把,撞到滚烫的鼎上,我家姑娘还不知会怎么样……”
说着,她的声音就哽咽起来。若是当真撞在鼎上,姑娘的脸岂不是毁了?
围观的人见了云屏这副几乎快哭出来的模样,也纷纷驻足,有不少窥破此事的人也跟着指指点点起来。
那婆子见状,越发恼羞成怒,甩着膀子就要上去撕扯云屏。秦姝见她如此嚣张,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气焰,厉声呵斥道:“住手!首辅府便是这样纵容奴仆行凶的吗?”
秦姝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有人说道:“原来是首辅府的人,难怪这么嚣张跋扈颠倒黑白。”
“哎,不对啊,不是说张首辅为官清正,怎么会纵出这样的恶仆啊?”一道质疑的声音响起,立刻就有人说道:“这些做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人,什么清正廉洁,我看也就是装模作样沽名钓誉罢了。”
“说的不错,要真是个好官,府里的奴才怎么敢如此行事?”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传进张静如耳里,气得她涨红了脸,看向秦姝的目光也越发阴狠。
“张小姐,我知道首辅大人素来疼爱你,可你也不能仗着他的宠爱就肆意欺辱良民啊!”
秦姝红了眼眶,本就娇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格外惹人怜惜。
“这张家小姐也真是心狠的,竟是冲着毁人容貌去的。”有看不过去的人立刻就为秦姝打抱不平。
“是啊,怕是嫉妒人家姑娘生的比她好看,就下此黑手吧!哎呦,真是可怕,以后漂亮些的姑娘可都得避着首辅府的人走了。”
人群议论纷纷,张静如气得跳脚,从怀中抽出皮鞭,就要朝秦姝挥打而去。
眼见着皮鞭就要落在秦姝身上,人群中一个身着蓝色布衣的男子突然挡在了秦姝身前。
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胳膊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那男子皱了皱眉,强忍着没有喊疼,只忿忿不平地怒视着面容扭曲的张静如。
秦姝见那人为自己挡了鞭子,心惊肉跳地看了过去。这人一身布衣,却身姿挺拔,眉眼间有着一股文人的桀骜。
是他!秦姝认出了他,随即担忧地上前询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云屏也眼尖地认出了男子的身份,是当日策论评选中一举夺魁的楚仪。
楚仪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楚某无碍,姑娘不必担心。”
说罢,又抬头朝对面面色阴沉的张静如看去,语气不善地指责道:“张小姐如此行事,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首辅大人的名声,难道不怕被人唾弃吗?”
“你是谁?凭什么多管闲事?”张静如的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恨不能手撕了让她被贱民指指点点的秦姝。
“在下是谁不重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张小姐仗势欺人,便是惹了众怒,人人都可以站出来指责你。”
楚仪站的笔直,丝毫不畏惧张静如的身份。是首辅的女儿又怎么样?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意欺辱平民!
“哼,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的鞭子可不会饶了你。”张静如向来跋扈,如今就连一个微不足道的贱民都敢当众指责挑衅,她更是不能忍受。
“今日的事,在下管定了。张小姐若是一意孤行,非要寻这位姑娘的麻烦,我立刻就去衙门报官。”
“报官?我父亲就是官,你以为就凭你,能动我分毫吗?”张静如冷笑着看着他,“好啊,既然你不知好歹,就让你尝尝我这鞭子的厉害。”
说着,鞭子再次朝楚仪挥打而去。这一次鞭子没落在楚仪身上,而是被满儿一把扯住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张小姐如此为非作歹,视朝廷法度于无物,迟早会自食恶果。”楚仪严厉地出声告诫,张静如的鞭子被满儿扯住,拉了半天也没有抢回来,立刻阴沉着脸吩咐身边的丫鬟上去抢夺。
几个丫鬟得了命令,立刻上前去撕扯,那婆子也趁机去撕扯秦姝,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先前被布置在秦姝身边的暗卫见势不妙,立刻派人去给陆之珩送信去了。
几人撕扯在一起后,围观的人中有些大义凛然的人也义愤填膺地冲出来和首辅人的扭打在了一起。
月神庙里打成一团,外头的秦母和顾三娘听到了消息,碍于身份不能进去,急得团团转。
秦姝虽然势弱,但得了民心。在围观人的帮助下,反而是人多势众的张静如落了下风。
张静如头上的钗环都被人扯了下来,脸上还被挠出了几道口子。秦姝虽然也被扯乱了头发,但有人群护着,脸上倒没有受伤。
因为事情闹的太大,官府的人都被惊动了。一群人都被押到了应天府衙的大堂上,府尹连夜派人给首辅递了消息,生怕怠慢得罪。
一直拖到亥时初,张朝年才气急败坏地赶到了应天府衙门。见到首辅大人满脸威严怒不可遏的模样,一些跟着闹事的平头百姓忽然就生出了畏惧和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