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潇不知道沈思渊在经历什么头脑风暴,也不知道他此刻如何捶胸顿足,只是看着沈思渊忙碌的背影,感叹道:“也不知道玉笙什么时候才能好,咱们何时才能出发去渭河。”
“老王不是说她最迟明天醒来嘛。稍作休息,后天我们就能走,白姑娘这是心病,等咱们解决了渭河水患,再一并把顺南的事情解决了,她为她一家人报了仇,说不定就会好很多。”
沈思渊才干了一会儿活就觉得腰酸背痛,由奢入俭确实难,看来他前几天的反思确实有点草率了,他虽然有心自力更生,但这幅身子显然是个富贵身子,要适应这种生活显然比他想象中的难。
陆燕回去之后就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沈思渊说这些,他可是皇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无法无天的皇上,他此举不光是以卵击石,说不定还会害了小袁将军!
要不找他道歉?说自己刚刚不知道抽哪门子疯?
不过一切都没给陆燕实践的机会,就在他抓狂的时候,他派出去寻找尸体的人回来,告诉他尸体已经找到。
他一面派人去通知沈思渊,一面跟着那人去抛尸的地点。
尸体就在城西一处乱葬岗,后面是悬崖峭壁,前面是一座破败不堪义庄。
几只乌鸦自从他们进来一直在头顶盘旋嘶鸣。陆燕见惯了尸山血海,但头回见这样惨烈的情景,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冷汗直冒,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无一处完好。死后暴尸荒野,蛆虫遍布全身,腐烂的气味混着臭味,他带着一层面纱还是忍不住直犯恶心。
年纪大的头发已然白了,干竭的血块凝结在头发处,布满蚊虫。年纪小的才三尺多长,蜷缩着身子,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嘴巴还张着,双手弯曲似鸡爪,能看得出来临死之前该是多么恐惧和无助。
众人看到此等惨烈的景象,都忍不住别过头,不敢再看。
陆燕真想把齐豫尚这厮千刀万剐,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此毒手!
“收尸人来了吗?”陆燕喊了一声,从人群中钻出来两个披着麻布,戴着头巾的人,应了一声:“到。”
他们俩刚刚一直在后面,没看见这种景象。如今来到前排,他们替人收尸了半辈子,横死枉死的不计其数,还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不知道这家人究竟惹上了什么事,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开始收尸。
“帮着看看怎么抬回去,给他们收拾一下,看看怎么能看得过去。”
“是。”将士们应声答道,忍着痛苦开始作业。
陆燕愁容满面,他一个局外人尚且不能接受,白姑娘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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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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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愁是会传染的。
陆燕回府之后,那张愁容满面的脸很快就粘贴给了其他几个人。
收尸人费了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尽可能地还原他们生前的样貌,但时间太久,腐烂程度太重,修复之后仍是不怎么能看,况且尸体抬进来的瞬间,尸臭味就布满全屋,纵使撒了许多石灰粉也难以掩盖。
顾潇潇此刻的脸就像是三星堆的文物成了精,五官都在夸张的放大扭曲。
“要不然还是直接跟她说了吧,白姑娘冰雪聪明,可能早就知道了。”沈思渊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唯一的出路就是实话实说,最起码不会再让白玉笙受别的刺激。
顾潇潇也觉得是个办法,心一横,就往白玉笙住的地方去。
此时的白玉笙早已醒来。坐在廊子下,倚着柱子,凭栏远望。
正值初夏,树木苍翠,花木繁盛,一派欣欣向荣。白玉笙苍白的脸庞,红红的眼角,乌黑的头发,交织在一起,她身形单薄,穿着白衣,在微风里,像是要羽化成仙。
顾潇潇刚刚横好的心一下又软了下来,这样一个多苦多难的美人儿,自己怎么再去添一刀啊。
“顾姐姐。”她听到动静,回神,看到顾潇潇和沈思渊来了,忙起身。
顾潇潇躲又躲不掉,跑又跑不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今天可好些?”
白玉笙心细如尘,眼见顾潇潇这般为难的模样,心里的七七八八更加确定,“是不是找到我家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