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衡刚回来,顾尚忠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喂,是我,。。。。。,我问问"
苏楚等隔得近,听出是刚刚挂完电话公公的声音,从顾屿衡手里接过公文包,好奇地问道,“怎么了?”“爸说冯叔没地方吃饭,要和商姨一块过来,不知道家里的菜还够不够,让我先问问。”
“什么没地方吃饭,我看就是他嘴馋。”
宋恂初一边搅拌着馅料,一边从厨房里出来,“家里的食材肯定不够,他怎么净想一出是一出。
嘴上说着嫌弃,宋恂初手上的动作却愈发利索,连包烧麦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苏楚等不喜欢吃剩菜,今天也是按照和顾屿衡两个人的食量买的菜,就算加上家里原有的存货,照顾到六个大人两个孩子,肯定也是不够只能再去一趟供销社的门市部。
供销社五点半关门,她走快点,估计刚好能在关门前赶到。
苏楚箐计划的完美,刚起身就被顾屿衡拦下了,“我骑车过去,你忙了一天刚回来,先休息,别累着了,晚上脚踝又疼。他语气自然,明明后回来的人是他。
苏楚箐脸颊微微涌起些燥意,自从那天晚上顾屿衡帮她按摩脚腕后,只要他晚上有空,都会帮她用药膏按按。带了薄茧的指腹触碰脚心,有蚂蚁爬过般的酥麻痒意。苏楚箐也委婉拒绝过,但也是一番好心,就随他去了。看他风衣都没脱就要跨步上车。
苏楚箐连忙叫住他,“你知道要买些什么吗?”
这个问题算是彻底将顾教授问住了。
抿唇压住唇边的笑意,苏楚箐递了把伞给他,“我写个单子给你,你过去照着单子上的东西买。”笔和纸都是从顾屿衡公文包里现拿出来的,印有‘燕京大学’标签的信纸,背面是顾教授高端科研计算的草稿,而正面用小楷写着家里今晚请客做菜需要的食材。“黄豆家里还有,就不需要买其他豆类。肉倒是要多买点,有的食材卖的紧俏,没有就算了,六个大人,八道菜也够吃。”苏楚箐事无巨细地叮嘱,她刚刚才齐顾屿衡胸口,顾屿衡低着头,听的格外认真。
想到细闪粉色拖鞋,苏楚等递出食材单子,不自然地挪开视线,“门市部的冯婶认识你,不懂你就问问她。”"好。"
为了防止露馅,苏楚等故意将字写的歪歪扭扭,但人的书写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横竖撇捺折,顾屿衡观察敏锐,几乎在接到字条的瞬间就发现端倪,但他没有多问,也没有细想,默背将食材和数量记下,将纸条叠好,拉开拉链,整齐存放在公文包的最里面。“还有其他要注意吗?”
等待许久的小肉手,从二人中间钻出来。
趴在桌边听了许久墙角的知微,垫脚露出小脑袋,晶莹剔透的眼睛像是挂着水珠的葡萄,闪烁着期待的光,等爸爸妈妈都点头了,她脆生生的开口,“知微也想去采购!”知晏虽然没说话,但膝盖上的《赤脚医生》从翻开到现在,一面也没往后翻过,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俩孩子是真的很想跟着去。
“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苏楚等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顾屿衡载着孩子,身影渐渐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
最终的解决办法自然是要将两个孩子都带上。
知微比哥哥要闹腾,苏楚等不敢让她坐在后面,就只能让她坐在自行车前面的杠杆上。离开前,苏楚箐又在知知微口袋里塞了几颗大白兔奶糖,路上还能解解嘴馋。
咬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颗奶糖,苏楚箐舌尖抵上牙膛,品尝着甜丝丝的奶味,往屋里走去。
宋恂初的羊肉烧麦,馅料已经调好了,就等着包好,上锅蒸。
自家人吃饭倒无所谓,请客,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见苏楚箐进来,她赶紧找外援。
“等等,快来帮我看看,今天怎么羊膻味这么浓。我按照平常的调料,之前味道都可以,是不是料酒放的不够,要不我再加加?”羊肉的腥膻不像猪肉、鸡肉、鸭肉这类同样常见的肉品,腌制过后,
单靠鼻子闻很难闻出端倪,加热后也基本能被香辛料掩盖原有的气味。羊肉和牛肉本就属于味重的一类,处理不好,想单单靠加热去腥是极为困难的,需要在上锅前就将腥臊味降
到最低,对于能接受羊膻味的人来说倒还好,对于不能接
受这类刺激性味道的人来说,煮熟了的羊膻加上滚滚热气,简直是对嗅觉和味觉的双重折磨。
这碗羊肉馅料,闻起来的气味的确是不大好。
但是料酒?
苏楚箐立马拦住病急乱投医的婆婆,“料酒您可千万别再加了。”
宋恂初知道儿媳妇是吃食这方面的专家,立马收住倒酒的手,她也觉得碗大的肉加过量的料酒不好,但具体有哪种不好法,她也说不上来。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纠结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宋恂初便听见苏楚箐解释道。
“料酒去腥,本质上是因为‘酒”的缘故。酒容易挥发,加热的时候,慢慢渗透到肉质的内部,食材的异味和腥臊也
就被消散在空气中的料酒,慢慢拔出去了,所以每次在煮牛类味道较大的肉食都会加料酒,但也要开盖熬煮一段时间,为的就是让酒味和异味都散的干净。
苏楚箐娓娓道来,嗓音不疾不徐,她洗干净了手,从宋恂初手中接过装有羊肉的海碗。
“但烧麦就不一样啦,没有提前熬煮的过程,新鲜的羊肉都包裹在烧麦皮当中,料酒虽然更能渗透进肉与肉之间,但挥发不出去,不仅不能起到去腥的效果,反倒平白多添了几分酒味,无论是在味道上还是在口感上都会大打折扣。苏楚等的解释通俗易懂,宋恂初没花什么脑筋就完全想明白了。她更加纠结,“我之前都是用的这个配方,上周也包了,吃起来都没问题,怎么就刚好今天家里来客人,出了这档子事。“不是您方子的问题,”苏楚等用筷子扒拉两下,羊肉淡粉色的汁水混着各色调味料在瓷白的海碗中流动,她便找到了问题所在,“今天门市部卖的羊肉是后腰肉,纹路较细,分布均匀,夹杂的肥肉多,具体是从羊的后腿和羊臀中间分切下来的一块,靠近羊尾巴油,本就是羊身上腥味最重的一块。您已经血水已经洗的很干净了,但是羊油没剃掉,所以闻起来仍旧是比平常吃的,味道要更浓些。
宋恂初岂止是将羊肉洗的干净,粉白的肉,已经完全被她用水揉搓泡发了,变成了失血煞白的颜色。但千算万算,忽略了羊油的问题。
“我想着烧麦蒸出来发干,就没把瘦肉上的肥肉剃干净,肥肉蒸出来的油脂,也能让口感更润软些。”哪能想到自己的想当然,最终害了一碗烧麦。
宋恂初是真的心疼,多好的肉啊,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吧,“要不咱不包烧麦了,就炖着吃,”但想想这个方法也不行,她懊恼道:“哎呀,也不行,肉块又被我切的太小了,一煮肉就散开,碎肉端上桌也不好看。”“烧麦自然是可以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