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顾韫拍掌笑起来:“我早说你是懂我的人,那你也一定知道我为何不愿意踏入仕途了?”
“仕途多艰,艰在尔虞我诈;官场多险,险在旦夕之间。而你,不喜欢规矩,不喜欢算计人心,也不喜欢做一个‘老腐朽’。”
“没错,”顾韫说道,“所以不要祝我金榜登科。”
“我也不要祝你落榜。”白棠展眉说道:“顾兄,我希望,无论你走在什么样的路上,你都可以是快乐的。”
顾韫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呢?你要往哪条路上走?离开汴京,往何处去?”
“这你如何得知?”白棠惊道。
“靖王下聘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不会甘于做他的妾的,我知道你必定要走。只是走之前,我心里想着你必定是要来向我辞行,才不枉相识一场。瞧,你果然来了不是?”
白棠莞尔一笑:“顾兄真可谓神算,可惜你还是算错了一点,我今日来并非辞行,而是有事相求。”
白棠将此事来龙去脉跟顾韫一一道来,顾韫皱眉说道:“你若有了打算,实在该早点走的。你的丫鬟柳儿,我说句不该说的,还是不要管她了,否则,你走不成。”他看白棠想要反驳,便继续说道:“我不是觉得柳儿命如草芥,若今日不是靖王,而是其他的高官,我一定跟你一样搭救柳儿。你要我做的事我不是不能做,只是动静太大,靖王心细如发,必会瞧见端倪,你该此刻便走,或许他还来不及发觉。”
“顾兄,我实在没办法抛下她。”白棠说道:“或许我未曾跟你讲过,我小娘也是个如她一样的人。抛弃她,就像在回忆里,又杀了一次我小娘。”
顾韫半晌没说话,他知道白棠走不成了,但他依然愿意陪她赌一把。
“白棠,我们试试吧,但愿上天有眼,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双生树
“这儿的视野多好,”燕小钗冲宋宴笑着说,“你瞧,还能看见棠妹妹,跟那个公子相谈甚欢呢!”
宋宴也不看,只是把茶从茶壶里倒进茶杯,催促道:“赶紧喝,喝完我要回去了。”
“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我随便叫谁进来也不会像你这样无趣。”说着,燕小钗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没事,知道你烦我,过一阵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宋宴往自己嘴里倒了一杯茶:“这是什么茶,味道还行。”
“想看不见你也难啊,你能去哪啊?”燕小钗笑笑:“还不是济世堂?要不然只要找到棠妹妹,自然就能找到你。”
宋宴随口说道:“我跟她一起走,我们要离开汴京了。”
“什么?”
“白棠,她肯跟你走?”燕小钗不敢相信:“还是你自己做梦呢?”
“是真的,”宋宴说得很认真,“以后我们再不回来了,走到哪儿就落在哪儿,棠棠喜欢院子前面有树的院子,到时候我们置办一个,她要是喜欢就跟我一起开医馆收钱;她要是嫌累就在院子里坐着,什么都不用干,我会每天给她做饭吃。她要是觉得无趣,春天我们就一起去野外放风筝;夏天就寻一处小河去摘莲藕去摸鱼;秋天去林子里摘果子,冬天可能哪也去不了了,不过我们可以呆在屋子里,我给她烤红薯吃。”突然宋宴又笑道:“棠棠是比我有本事的人,总之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由着她。”
燕小钗一个字都没说,她只是突然觉得十分嫉妒,他们倒是想得明白,想要躲得远远的,去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自己还要背负那么多的仇恨活下去,一辈子困在这个鬼地方。那样自由的生活,明明应该是她的,是她和阿姊的。
是啊,他们没有仇恨……
燕小钗正在若有所思地想着,突然宋宴起身说道:“我喝完了。”
桌上摆着一个空空的茶壶,宋宴已经跑下去追着白棠了,燕小钗往下看了看,原来白棠跟顾韫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茶好喝吗?”白棠看着跑下来的宋宴问道。
“还不错。”宋宴舔舔嘴唇,仔细回忆道:“下次我们也点一壶,燕姑娘说是叫敬亭绿雪,你也可以尝尝。”
白棠又问道:“小钗姐姐好看吗?”
宋宴又思索了下,燕小钗今日打扮得确实跟以往不同,大概是要到茶室里来的缘故,还有些清雅的素净,于是他说道:“好像……还挺特别的。”
白棠扭头就走,宋宴赶忙追上来:“你……你不高兴了?”
“我才没有!”白棠反驳道:“只是你该和她多喝一段时间,那么好看的人,那么好喝的茶,你干嘛着急下来。”
“我知道你就是生气了。”宋宴很着急地解释道:“你不要不理我。”
白棠没说话,她很嗔怪地看着宋宴,宋宴一时没理解,她便继续往前走。
“你……你、你是吃醋了吗?”宋宴磕磕绊绊地赶过来,小声问道:“因为我说燕姑娘好看?”
白棠心事被他说中,小脸一红,面子上挂不住,脚下走得飞快,宋宴却偷笑起来。
“你还笑?”白棠猛地停住,质问宋宴。
“我……我是高兴,棠棠,是我说错话了。”宋宴说道:“在我心里你最好看。”
“花言巧语,我才不听你的鬼话。”白棠仍旧觉得不解气,她踩了宋宴一脚:“你下次跟别的女子出去的时候,记得把花言巧语带上,别的女子要是不高兴了,你只管去哄她们。”
那一脚并不重,宋宴也不觉得疼,他说道:“那不是花言巧语,我也再不跟别的女子出去了,这次是意外,我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