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不曾想慕容月问的竟是这个问题,他一时语塞,“这……这……”
慕容月又道:“让我想一想,大人前几次为何不降。难不成是因为前几次来攻打河昌城的都是南楚普通军队,大人瞧不上,觉得投降没有面子。这次眼见南楚摄政王亲自带兵前来,心中按耐不住的欢喜雀跃,故而迫不及待就开城投降啦?”
“无稽之谈!见到楚人我怎么会欢喜雀跃,你莫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陈辉恼怒,他怎么可能是慕容月口中这般的人。
慕容月见陈辉神情气愤,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想,她继续道:“大人说的没错,我刚才所言确是无稽之谈,大人断然不会见到楚人欢喜雀跃,此非大人本心。在之前的战争中,大人之所以没有投降,我猜是因为大人深知知道自己是周人,是河昌城的父母官,城在大人便在,大人殚精竭虑,一心为民。大人你是宁愿身死也要护住这一方百姓。若非万不得已,逼得大人你不得不投降,我想大人你绝不会走上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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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月神情严肃,义正言辞道:“大人!我说的可对?”
陈辉望着慕容月,神情动容,他一心为民,但奈何世道黑暗,他奋力挣扎,却难以改变。虽已经做好了背负骂名,以身赴死的准备。但眼下被慕容月看破真相,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希望被别人理解的。
但理解又如何,大错已经铸成,回天乏术,他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何必再拖一个人下水。思虑再三后,道:“这件事与将军毫无干系,将军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将军请回吧。”
他转过身,背向慕容月。
慕容月早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回应道:“陈大人,我知道你有苦衷,也知道你此番言行是不想牵连于我,但我既然来了,便是考虑好了后果。大人若愿意信我,便将真相告知,若大人觉得我并非可信之人,我自会离开,绝不叨扰大人。”
慕容月站在那里,她没有后退,她在等待陈辉的选择。
陈辉面朝墙壁,沉默不语,许久,他叹了一口气,“哎,也罢。”
他转过身,看向慕容月,少年人英气勃发、眼神坚定,即使是在这黑暗中,也难以掩盖她的风采,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光,一道照亮人心底的光。他心头一暖,“也许我可以信她。”
他对慕容月道:“没想到,时至今日,能理解我的人,竟是慕容将军,真是三生有幸。既然将军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是非功过,将军听完,自行判断。”
慕容月心喜,公斤到:“大人请讲,我洗耳恭听。”
陈辉道:“将军用兵如神,应知道河昌城地理位置特殊,背靠祁山,昌河环绕,正所谓天时地利,易守难攻,这也是三年时间南楚虽屡屡进攻,但河昌城依然坚守的原因。但即使是再坚固的城池,里面若是出了问题,外面再坚固也是宛然……”
慕容月惊讶,“里面?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陈辉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话锋一转,道:“大人身处北疆,可曾了解河昌,可知上一任城主的事情?”
慕容月皱眉,回忆道:“关于上一任城主,我所知不多,只知道上一任城主是因为贪墨,被圣上革去公职,捉拿下狱。大人为何这么问?”
陈辉道:“贪墨,是啊,贪墨,这简单的二字,毁了多少人,多少事。”
他感慨道:“上任城主蔡侩在任十年,收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整个河昌城被他折腾是满目疮痍,民不聊生啊!”
慕容月心里揣度,“蔡侩,也姓蔡,那个时候要抓拿陈辉的大人也姓蔡,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关联?”
陈辉又道:“我至上任来,虽有心求变,但人力终究有限。说来惭愧,没有让河昌城百姓过上好日子,我这个父母官当得不称职。”
慕容月道:“大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大人,刚才提到上任城主姓蔡,可是与悦客厅的那位蔡大人有所关联?”
陈辉道:“将军睿智,确实有关,蔡侩与蔡岩乃是族亲,算起来蔡岩乃是蔡侩的表兄。五年前,蔡侩贪墨是我上书朝廷揭发,今日蔡岩在厅上咄咄相逼,皆源于此。”
慕容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大人不畏强权,令人敬佩。”
陈辉摇头,“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但我做的还不够好,远远不够,我原本想恢复河昌,让百姓安居乐业,但奸臣当道,无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