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月上柳梢。
离越骑马带慕容月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府门前高悬的两盏大红灯笼已经被点亮,两扇朱红色大门静静地敞开着,旁边那只威风凛凛的石狮边坐着一个人,斜歪着身体,脑袋一点一点的在那里打着瞌睡。
骏马在府门前停下的时候,发出哒哒的马蹄声,在这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靠着石狮上昏昏欲睡的贾余瞬间被这清晰的马蹄声惊醒,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慢慢坐起来,抬头看见他家那位消失了一整天的主子怀抱佳人出现在府门前。
贾余一下清醒过来,他夸张的挥舞着双手,欣喜若狂的飞奔向离越,边走边哀嚎道:
“主子啊,我可找到您了,您说您一句话都不说就跑出去,您让我上哪找您去啊,您这一整天的都跑哪去了,担心死我了。”
自从他家王爷知道月姑娘死了骑马狂奔出客栈后,贾余收拾好行李急急忙忙追出去,却发现客栈外已不见王爷的任何踪影,他策马向前追奔几十里,黑漆漆的夜晚让他一时迷路寻找不到方向,他迷茫的站在站阴冷黑暗的树林中不知所措。
这次的北疆之行跟在王爷身边的只有他一个,李昱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寸步不离的跟着王爷,不能有任何差池。现在他却把王爷给弄丢了,要是找不到王爷,或是王爷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要怎么向南楚的那些人交代。
想到王爷可能会寻短见,贾余浑身颤抖了一下,他害怕的想到若是王爷死了,叶太后会杀了他的,李昱也会剁了他的,效忠王爷的那些大臣们更是会把他五马分尸的。
贾余自责的甩了自己一个嘴巴,为什么他要好端端的不睡觉去吃什么烧鸡,为什么他要去偷听老掌柜的说话,听就听了还不知死活的告诉王爷,自作孽的贾余果然是没有活路啊。
天亮的时候,贾余终于找到走出树林的山路,他想着主子可能会来扎兰城将军府求证清楚,他马不停蹄的赶到将军府管家福顺告诉他今天没有任何人前来拜访,慕容将军也一大早就出门了。
贾余在扎兰城里瞎晃了一半天,也没见到慕容将军半点身影,才想到城外的军营,跑去军营打听,慕容将军还是不在。他又去了一趟渭河河坝,始终没见到他家王爷。
绝望的贾余心灰意冷,他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将军府守株待兔,看能不能碰到慕容将军,向他打听他家王爷的情况。
百无聊赖的贾余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此时醒来见到他家王爷,他悬在心头的大石终于是落地了,他这颗十分宝贝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哭天抢地的贾余奔到离越身边,他张开双手本想来个久别重逢的深情相拥,奈何马太高,人太矮,他只抱到他家王爷的衣袖。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离越说道:“主子,你再不出现,我都没法活了,您可别再吓我了,贾余胆小不经吓的。我知道月姑娘死了您很伤心,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看开点吧。”
马肚旁有双碍事的小脚在踢他,贾余正沉静在自己哀怨的思绪中,不想搭理这烦人的小脚,他想也不想就准备用手推开它。
这手还没够着那小脚,他就觉得他抱着的那片衣袖猛地从他的手中抽离,贾余原本就依靠在那片衣袖上,现在突然被甩开,他踉跄着倒退几步,不解地抬头。
他发现离越怀里的姑娘长得很像一个人,他激动地叫道:“这,这是月姑娘。”
坐在马背上的离越并不理会贾余的大惊小怪,他神情淡漠的看了一眼贾余,挥手让他站远点,贾余张着大嘴吧,木讷地向后又退几步,让出空间来。
离越离鞍下马,他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慕容月从马背上抱下来,温柔的拍拍她的小脸,笑着对她说:
“小傻瓜,快醒醒,到家了。”
睡意正浓的慕容月被叫醒时并不情愿,她伸出双手环抱住离越的腰,把脸紧紧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嘟喃道:
“离哥哥不要走,我不许你走。”
“你离哥哥不走不行的,不然他晚上没地方住。”站在旁边的贾余好心的为他家主子解释道。
“没地方住吗。”慕容月从离越怀里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贾余,“为什么会没地方住,我家就可以住啊。”
背上扛着一大袋行李的贾余心满意足的看着成功上钩的慕容月,心里乐开了花,这下晚饭和住的地方都解决了。
“月姑娘说的对,我们就住在将军府,你想跟你离哥哥在这住多久就呆多久。”
贾余看见将军府的管家从府门内走出来,急吼吼地跑过去一手搂着管家福顺的脖子,笑嘻嘻地对福顺说道:
“哎,福顺啊,今天晚上我们住哪,等下一起喝酒。”
慕容月呆呆地看着靠在一起的贾余和福顺,刚睡醒的她还没缓过神来,贾余就已经勒紧背上的行李,大摇大摆的走进将军府。
“月儿。”离越在唤她,慕容月缓过神仰头,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这么晚了,我住在这里是否会打扰到你母亲。”
“不会的,我娘亲人可好了,她会跟月儿一样喜欢你的。”
“跟月儿怎么样。”离越靠近她,笑着问道。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慕容月羞得涨红了脸,她用双手捂着脸,埋头不敢看他。
离越看她如此便不再逗她,他伸出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进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