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寺庙,木朗已经在这里了,带来了许多身强力壮的男子来帮忙,个个都用麻布遮了面,林予烟将制好的药膏分发给大家,有感染症状的一共四百一十二人,到了申时才忙活完,因不知药效如何,所以兰医官神色格外凝重,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
木朗正在给帮忙的人分发食物,林予烟来到他身旁,低声问道,“昨日用到的这些药材,附近的山中可能采到?”
木朗沉思了片刻,犹疑道,“山中应是有,不过我也不敢保证都能采到。”
林予烟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待这些人症状好转,我便会去找县丞,让他通告大家,此次瘟疫是通过唾液传播,让大家做好防范,可就算是通知了,过不了两日,南吉县定会爆发出更多的的感染者,所以,需要大量的药材。”
木朗猛地拍了下脑门,懊恼道,“是啊,我这几日只顾忙着将感染的人都带到一处来,避免再感染更多人,竟是没有想到前几日遗留下来的感染问题,林姑娘心思细腻,提醒了我,我这就去找县丞。”
林予烟轻叹口气,点了点头。
过了有一个时辰,兰医官查看这些人的症状,沉闷的神色有了一丝舒展,深出了口气,这些人的症状都有所减轻,不枉忙活了这么久,她疲惫的声音说着“楚晚,再过上一个时辰,给他们再用一次药。”
楚晚听到此言,激动的点头,付出了那么多心思,总是值得令人兴奋的。
这时林予烟走向兰医官,轻声道“母妃,我有事与你说。”
……
兰医官听完林予烟的话,嘴中只是暗道,“荒唐,一个县丞竟能糊涂到如此地步。”说着兰医官凝眉,又道,“就算现在派人去皇城,也已来不及,我现在就去附近的村子挨家挨户的检查,至于药材,你与阿亭去附近山中找一找,能采到多少是多少。”
林予烟深思了片刻,点了点头,只是道,“母妃,人心难测,尤其是关乎生死,你要格外小心。”
“嗯。”
说罢,兰医官拿起药箱,就要去往临近的村子,林予烟急忙让楚晚跟着,楚晚迟疑了下,楚钰曾让他寸步不离的跟着林予烟,可如今这里瘟疫严重,大家都在忙碌,想是王妃不会有什么事,他欲言又止,疾步跟上了兰医官。
“阿亭,我们去上山,采药。”
林予烟拿起背篓便放在了背上,柔弱的身子支撑着竹篓,红烛急忙上前,“我来背。”
“红烛,你在这里守着,楚晚跟兰医官去了别处,待过一个时辰,你将药膏再给这些人涂上一遍。”
“啊?可是……”红烛不情愿的说着。
“放心吧,有阿亭与我一起呢。”
阿亭检查完最后一个人的症状,就小跑过来,拿起竹篓,兴奋道,“走吧,红烛,你就别瞎操心了,王……林姑娘有我保护呢。”
红烛只好点头,这时,木朗不知从何处走来,清朗的声音说着“这片山中常有猎户的陷阱,这几日我对这里的地势已经摸熟了,我与你们同去。”
林予烟想着,有熟悉这里的人同去也是极好的,便点了点头,突然,她想到了木朗与她说的,那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她低声问道,“木朗,你先带我去那女人的家里吧,若她还没死去,可给她治疗一番,毕竟还有两个孩子在呢。”
木朗迟疑了下,面色有些沉重,“那女人……行,我们先去看一下,再上山。”
三人走了没一会,便来到了一座土坯房子处,门口杂草旺盛的长着,半敞开的木门独自摆动,整个小院静悄悄的,几人相视一眼,走了进去,木朗走在最前面,回转过头担忧的看着她们,“你们先在这站着,我去开屋门。”
木朗警惕的走上前,凑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见里面依旧寂静无声,他试着推开破旧的木门,却是打不开,木朗迟疑片刻,一脚踹了过去,只听嘭一声,木门向两边敞开,碰到泥土墙发出声响,瞬时之间,屋内传出一股腐臭的气味,透过遮面的纱布吸入鼻中,林予烟下意识的掩鼻,只觉得胃里翻涌,强撑着走上前,却见屋内暗沉,透着一股死寂的沉重,那女人被绑在屋内的木柜上,很明显她尽力挣扎过,那木柜被她的身子扯动的斜摆着,一旁的床上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平整的躺在那里,地上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子斜倚在床榻,嘴角处还留有硬邦邦的馒头渣。
林予烟疾步上前,凑了凑女孩的鼻息,躺在床上的女孩已没有了呼吸,庆幸的是那个四五岁的女孩还有救,阿亭抱起女孩,走至院中石桌处,急忙给她用了药。
林予烟眉头紧蹙,心中一阵痛楚,人命当真如此卑贱?那女人是有错,害了那么多人,可她的孩子有什么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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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
她从身上掏出一块银子递给木朗,“麻烦你找人将她们葬了吧。”
木朗没有接她手中的银子,望了眼那女人,叹息道,“放心吧,会有人安葬的。”
阿亭去隔壁人家借了水与吃食,给小女孩喂下,没一会,她就醒了,睁开眼睛便是嚎啕大哭,阿亭怎么也哄不好,林予烟与木朗走来,小女孩却是突然停止了哭泣,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望着林予烟,稚嫩的声音说着“姐姐,你能摘下面纱让我看看你吗?”
林予烟怔了下,看着女孩纯真无邪的面容,她摘下面纱,笑看着她,“答应姐姐,不要哭了,再没有人……”
林予烟话还未说完,猛地向后退了步,紧闭眼眸,瞬时之间,脑中极为震惊,阿亭没有木朗那般迅速,只见木朗的手已握在了女孩脖颈,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让她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