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沉,因为?雨雾,街道的景色也模糊了。
行人寥寥,步履却又匆匆,不远处驶来?的汽车打着远光灯,刺得她眼睛一眯。
和陈致分手那年的冬天,她没有?回阳溪,江城也如今年一般,格外的冷。
叔叔怎么?骂她白眼狼,没良心,她不在乎,当初闹成那般,她不想再演逆来?顺受的羊羔。
学校宿舍寒假不能留人,她住在青旅里,找了份不错的家教。
教一个初三女?孩英语、数学两科,时薪200。江城是一线城市,平均薪资高,这?个价格是因为?许年结巴,砍折下来?。但对当时的她来?说,已经很好了。
女?孩住复式楼,有?个刚学走路的弟弟,家中还养了猫、狗。每次上课,她母亲都会准备水果?盘、小甜点,但许年一般不碰。
十九岁的许年明白一个道理,许多有?钱人的大方,往往建立在一种优越感之上,作?为?被雇方,被一点小恩小惠收买,便是主动接受了对方的凌驾。
所?以对方留她吃饭她也不曾答应。
只是那个时候,她仍骨肉纤薄,走在路上,快被寒风穿透身体般。
这?一路,她就像披蓑衣,穿草履,拄竹杖的逆旅人,然而前路无论是极寒之地,还是赤炎火山,她只能义无反顾踏上去。
不能回头?,不能停。
许年快到小区大门时,听见脚步声,紧紧地缀在身后。
地面?积着似水似冰的混合物,硬鞋底踩在上面?,嘎吱嘎吱的,类似碎玻璃的质感。
伴着雨声,在空荡的夜,显得格外刺耳。
独居的女?生,势必要练就警觉心。
她的第六感很清楚地告诉她:那人盯着她。
她的心忽地漏跳一拍,呼吸也停了一瞬。
瞬间想起高三毕业那个夏天的事——她不愿,也不敢思?及的事。
一团浓雾黑压压地笼罩她的心间,令她感到一阵窒息。
许年将伞柄换到左手,握紧了,埋头?加快了步子,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手指冻得又僵又疼,操作?得笨拙。她点开和唐黎的聊天界面?,刚拨去语音通话,先听到的,却是一道男声——
“希希,是我。”
她身形当即一定。
下一刻,唐黎也接了。
“喂?希希,怎么?了?我还在加班呢。”
许年呼吸一松,缓了两秒,低低地说:“你先忙吧,下次再,再跟你说。”
“咋啦?”唐黎忙关切地问,“你遇到什么?事了?我老板不在,没事儿,不耽搁,你说吧。”
“就,就是最近忙,都没,没怎么?跟你联系。”
“嗐,是啊,上这?个破班烦死了都。入职没两个月,年终奖又没我的份,还把?我当驴使。”
对面?的唐黎抱怨着,许年神思?却恍惚,没太听进去。
男人走到她面?前。
他一身黑色冲锋衣,没打伞,戴了帽子,遮住半边脸,肩头?、头?顶,都被淋湿了,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淡淡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