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娘和二夫人消停了之后,屋子里便再没有硝烟了。
老夫人放下茶,还是同长公主说起了话。老夫人问一句,长公主答一句,看似没什么不妥,只是话里话外总透着一股生硬劲儿。
说起老夫人同长公主的恩怨,那可就有得说了。老夫人倒也不是瞧不中长公主,毕竟这个儿媳妇处处妥帖,最是拿得出手了,可就是——因为这么个皇家儿媳妇,她的长子再不能住在跟前了,连带着大孙子、重孙子也不在身边,这叫老夫人如何能不介意?
长公主又何尝不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呢,只是她身为皇家公主,骨子里有份矜贵,轻易不会同人低头,即便这人是她的婆母。如此,两个人的关系才数十年如一日的僵硬。
话说到一半儿,老夫人也问不下去了,她也是好面子的,做不来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儿。
不就是公主么,她以前也还是候夫人呢,老夫人没滋没味地想着。
柳氏本来在后头憋着没好说话,这会儿见场上冷下来了,便一个劲儿地同老夫人说笑。
然而老夫人压根笑不出来。
柳氏当外孙女的时候,老夫人觉得人蠢一些还挺好的,起码她看着觉得有趣;可如今变成了孙媳妇,还稀里糊涂地坑了她一把,老夫人便不觉得柳氏蠢得让她高兴了。
她也不想给柳氏好脸色,无奈长公主并周氏两个都以为柳氏是她塞到沈陵穿跟前的,老夫人吃了这个闷亏,又不好在长公主婆媳跟前示弱,可不就得忍着柳氏的聒噪。
这一忍,就是大半个时辰。
等老夫人终于找到借口将这一屋子人都撵走之后,这才忙不迭地叫来贴身大丫鬟:“哎哟喂,快过来给我捏捏,可疼死我了。”
她这个腰啊,真是受累不得。
瑞雪赶忙从旁边过来,熟练地给老夫人松起了筋骨。说来也好笑,老夫人年纪大了,平日里向来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可每回遇上长公主过来请安,总会下意识地板着身子,比谁都要讲规矩。
可她年纪大了,端端正正地坐了这么久,身上可不得酸疼地厉害。
可瑞雪也不能劝,反正劝了老夫人也不会听,她是最要面子的,从来不再长公主跟前示弱。
老夫人还在碎碎念:“我瞧着柳氏,怎么越来越蠢了,陵儿不教她也就罢了,怎么周氏也不曾出手调·教?”
“说来说去,还不是顾忌着您的脸面。”
“可别说这个了。”提起这个,老夫人便捂着胸口更痛心了。
她可真是被冤枉的厉害,当初那壮乌龙事压根就是个巧合,真不是她出手的。可是家里这么多人,愣是没一个人信她,二媳妇那个糊涂的,还因着这事儿明里暗里夸过她几回呢,可把老夫人给气得半死。
这个家里,还就真没个明白人了。
……
卫国公府。
楚慎对着窝里的奶狗,半天没能舒开眉头。
韩奇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怪异。明明大夫已经说了这狗没毛病,可是这都一天一夜了却还不见睁眼。说生了病吧也不像,瞧着像是单纯的睡熟了而已,可是哪有狗一睡睡这么久。
再这么下去,韩奇觉得这狗不是被自己睡死,便是被自己饿死。
他摸不清国公爷对这狗的究竟有多上心,见国公爷看得久了,以为他在担心,便道:“国公爷,要不属下再去寻别的大夫看看?”
“不必了。”楚慎收回视线,不再看那一睡不醒地奶狗。
他将这狗带回来,也不过是因为瞧着顺眼。可是再顺眼,也不过只是一条狗而已。没了还能再养别的。
韩奇小心地试探道:“可这样下去,这狗会不会死啊?”
“死了便死了吧。”楚慎淡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