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舟回了季家。
他以为自己控制的很好,从入门直到晚餐结束,始终没有多余情绪波动,甚至还和季暮山说了几句话。
然而回到房间,门一关,眩晕便席卷而来。
季朝舟微微低头,露出的下半张脸苍白冰冷,他手撑在墙上,指骨绷紧到近乎要折断。
不过坚持了几分钟,他便冲进了盥洗室,将所有吃下去的东西吐干净。
……
季朝舟站在洗手台前漱完口,刺骨冰冷的水冲刷双手,他垂眼望着水龙头的水渐渐变成血水。
这些血水不断弥漫沸腾出洗脸台,将白色地砖也染上一层红,他目之所及却全部笼罩着血红一片。
季朝舟甚至能闻到腥气。
他仰头试图逃避,地面的浓腥血液却开始顺着墙往上蔓延,逐渐覆盖整个天花板。
季朝舟知道这些是幻觉,只是沉溺其中,挣脱不出来。
浴室中,青年脱力跪坐于地,身影削瘦,喉结因微微仰头变得更加清晰,浴顶暖黄色的灯为他镀上一层浅而淡的弧光,显得整个人单薄孤寂,又如世间最脆弱的美玉。
季朝舟抬手挡住双目,眼底的哀绝却浓重得几乎化不开,仿佛下一刻便要跌入无尽深渊,逃不走,避不开。
“嗡——”
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一室沉寂,唤醒快要窒息溺毙的青年。
季朝舟翻出手机,想要挂断来电,只是指尖颤了颤,手机滑落下地,同时碰到了绿色接通键。
有些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这几天打扰了你,那些开销当我的赔礼,不用还。”
季朝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有那么段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接通了电话。
程琉回家后,思考许久,还是没想好怎么回复消息,最后干脆直接打电话,让季朝舟不用还了,试图先得到对方一些好感。
不过她说了一会,发现对面没有反应,只有隐隐约约凌乱的呼吸。
程琉顿时起身问道:“怎么了?你还在生病?”
她始终没听见他的声音。
“你……朝舟,季朝舟?”程琉握着手机连续喊了他几遍。
有人在喊他。
那道声音始终在,持续不断,并越来越清晰。
季朝舟眼前的血红开始如潮水般褪去,他缓缓回神,看向地上手机,声源从里面传出来。
他拿起手机,下意识放在耳旁。
“季朝舟。”程琉还在叫他名字。
“……嗯。”季朝舟低低应了一声,他神情还有些恍惚,
电话那头的程琉听见他回应,稍微松了一口气,有意识就可以。
“你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程琉问他,“不舒服现在就去医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