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懵懵懂懂问过他奶,他们凭什么要听他的。
他奶告诉他,他可是林老三家唯一的金贵小外孙啊。
林老三家清一水生的都是女娃娃,所有的财产将来不都得留给他吗?既然他们能住在这个庄子里,那就说明庄子肯定有林老三家的一份。换而言之,不就等于也有他的一份吗?
所以,自打他迈进在庄子的那一刻起,从来没将自己当做是一个外人,而是以主人的姿态在这院子里横行无忌,吆五喝六,他要像他奶说的那般,让所有人都听他的话……。
可结果,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的好日子,自打他那个外出的三姨回来,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不再让着他,甚至,他娘还发狠将他捆起来吊在树上惩罚。
无论他如何谩骂哀求,他娘都无动于衷。这是以前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所以他恨极了三姨。
但是再恨,他又能如何呢?在这个庄子里,似乎他三姨说的话别人都听,他不就是想要变成他三姨那样吗?
他不懂,真的不懂。怎么样才能够变成三姨那样,说什么别人就听什么。
就算再天资聪颖,到底还是个不足4岁的孩子,那个小脑袋瓜子里怎么也都想不通,琢磨不透。身旁就没有他奶和他爹指导他,他只能自己趴在冰冷的地上,承受着他所不愿意面对的一切。
林大花有心想要将大宝的性子给拧过来,但到底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妇,过去的人生中,她只知道教训一个人,要么打,要么饿。因此,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她只能通过这两种方式来惩罚大宝,希望能把他长歪了的性子给掰正过来。
却不知矫枉过正,过犹不及的道理。
十一月的天,他把大宝一个不到4岁的孩子关在柴房中,只给一张薄毯,每天只吃两顿稀饭,她完全没想过,许以期盼的儿子,就生生在无人问津天寒地冻的夜里,闭上了眼,离她而去。
等再睁眼,取而代之的是眸光深邃,蕴含戾气,饱经沧桑的眼神。
……
再次睁眼,眼前昏暗无光,甚至有些模糊,周身都是刺骨的寒意。
他分明记得前一刻自己被斩手示众,脖颈上的剧痛还未曾消散,可再睁眼,竟然出现在一个破旧的柴房内……
下一秒,他抱着头,痛苦的在地上呻吟打滚,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海中交织,他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在排斥抗拒,让他感觉头疼欲裂。
半刻钟后,大宝浑身像是被从水里捞起来一般,汗流浃背,倚在一侧的草垛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在渐渐消化了新的记忆后,那人瞳孔地震,满目骇然得无以复加。
没想到,上天竟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回到幼年时期,回到那个还没有铸成大错的年纪。
最重要的是,消化重生后的记忆与上一世截然不同。
上一世,他娘分明早早死在了地震中,而这一世,他那个命薄早死的娘,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