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姐就摔一跤磕破点皮的事儿,哪个丧尽天良的就往她身上泼脏水?!来!你告诉我谁跟你传的那些狗屁话?!你敢不敢告诉我是谁?!”连玉像一头愤怒的母老虎一样,脸涨得通红,顺手从墙上抄起一把挂着的镰刀,紧走两步就大马金刀地跨坐在四婶腰上,刀锋一转刀刃就抵在了横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的四婶脖子上,只需她将镰刀轻轻一推,立刻就能让四婶血溅三尺。
四婶吓得牙齿打哆嗦,连肚子疼都忘了,伸出两手在地上抓挠,嘴里不住哀嚎着却不敢碰连玉一片衣角,她惜命得很。
连玉一句接一句的逼问,四婶直着嗓子朝屋子里喊救命,没把连心和李大夫喊出来,反倒把田舅妈还有四婶的大儿媳妇村妇女主任给喊了进来。
原来这四婶跟田大舅住一条街,她装模作样地从家出来一路走一路嚎着往这儿来的时候,嚎的那些话让田舅妈听了个一清二楚。昨晚的事儿没人比田家一家三口更了解的,这四婶是啥样人打的是什么主意田舅妈心里一清二楚。
于是她转身就奔了后街村委会去找压得住这老妖婆子的人——她大儿媳妇也就是村妇女主任。进门之后更是当着村长和支书的面儿直截了当对妇女主任说:“你老婆婆满村子传瞎话儿说人家连心让人嚯嚯了!这不是欺负人家孩子没爹没妈吗?要再不管管就出人命了!”
唬得妇女主任骑上自行车带上田舅妈就往连家赶,脚蹬子差点蹬冒烟。田舅妈是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点儿好引起妇女主任重视,她哪知道自己歪打正着说对了。
刚进院子就见连玉拿一把镰刀在四婶脖子上比划,吓得她们俩直嚷嚷让连玉小心手下。这功夫得到消息的左邻右舍都赶了过来,挤挤挨挨站了一院子的人,都七嘴八舌地小声哄劝着连玉。
连玉一看人多更不肯让步了,刀刃往前轻推,再一次厉声质问四婶:“这会儿院子里人也不少,你不说是村儿里人传的瞎话吗?你来指一指是谁把瞎话传给你的,来,你告诉我!”说到后面连玉开始语声阴柔,低着头凑到四婶耳朵边,“用不用我给你放点儿血醒醒神你好看清楚点,啊?”
连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四婶,说的话仿佛是从喉咙里飘出来的,嘴巴没动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四婶让她这凶狠的模样彻底吓懵了,几乎是连玉让她干啥她就干啥,连玉让她指认她看都不看就哆嗦着伸手往人堆里指。人群里不少人面面相觑,被四婶手指的方向有两个妇女立刻双手掐腰开骂起来。
“老赵婆子你别给脸不要脸,谁给你传瞎话你找谁去!少他妈往咱娘们儿身上指指摘摘!”
“丧良心的老不要脸!人家不愿意嫁你那个瘸腿儿子你就堵着人家门口要债,人家连心说先少还你点儿你不愿意,非得让人家一次性还你4000块钱。这会儿又往人家头上扣屎盆子,狗都知道你打的什么屎主意!”
王金枝之前因为赵四婶上门撒泼要债的事儿就跟她撕吧过一回,这回一听说她猫哭耗子假慈悲还往连心头上扣屎盆子,一路从家飞奔来的。
一挤进人群就听站在前边被无辜“指认”的妇女对赵婆子破口大骂的这两句。王金枝刚在人群前站定就见连玉骑在赵婆子身上,她还以为连玉跟赵婆子撕吧起来了,心想就连玉那小体格儿哪能干得过膘肥体壮的赵婆子,一个健步上前就把连玉从赵婆子身上推开。
她压根就没看见连玉手里被众人忌惮的“凶器”……
幸亏连玉眼疾手快往回收了收手,不然搞不好这赵婆子还真得放点血出来。
王金枝接力端坐在赵婆子身上就开始施展“九阴白骨爪”,赵婆子没在连玉的镰刀底下见红,反倒将血贡献给了王金枝的指甲,在王金枝的身底下嚎得像是头即将被阉的猪。
妇女主任几次三番地上来拉王金枝的胳膊抱她的腰,奈何王金枝今天铁了心要给赵婆子点颜色看看,怎么都拉不动。围观的人们看热闹的多,即使有沾亲带故地上前帮忙也都是表面功夫的意思意思,真下大力气的其实只有妇女主任一个,谁让挨打的那是她亲婆婆呢。
一场闹剧结束于村支书的一声厉喝。王金枝过足了瘾解够了气,痛快地从赵婆子身上起来。赵婆子一看“青天大老爷”来了,抖着腿一骨碌爬起来扯起嗓子就要告状。连玉状似无意地把镰刀往地上一扔,赵婆子嘴里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吓得又抖成了一只鹌鹑。
村支书故作严厉地问:“金枝,你咋给人挠成这样?”
王金枝朝赵婆子狠狠呸了一口,看着她恶狠狠地说:“她贱的!”
按理村支书接下来应该问问赵婆子,谁知他却转头问妇女主任:“你老婆婆没事儿吧?”
愣是把活生生杵在面前的赵婆子当成了空气。
说话听音儿,妇女主任又不傻怎么能听不懂村支书的意思,再者说错本身就在她婆婆身上,她就坡下驴,直接就对村支书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婆婆人老耳背听错了闹出来这么大动静,不怪我金枝姨生气。”
村支书听完她的话这会儿又能看见赵婆子了,皱着眉头问她:“真没事儿?”
赵婆子一挺胸脯刚要炸翅儿,妇女主任一把把她往旁边一推,高声对她说:“妈,我知道你心疼连心,可这回你可是好心办坏事了,你说你着的什么急?”一边说她还一边给赵婆子使眼色。
赵婆子那浑浑噩噩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开动了,顺着大儿媳妇的意思,抿抿嘴说:“那……人老耳背,兴许是我听错了。”说完捋一捋鬓边的碎发,兜着被王金枝撕吧得走型的背心狼狈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