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精神头儿多看看英语书不行?瞅瞅你月考那点英语分儿吧,黑妞从卷子上走一遍得分都比你多。”
罗明俊正蹲着给黑妞的食盆里倒剩饭剩菜,闻言宠溺地摸了一把黑妞的狗头,黑妞特通人性地往他手里蹭,一人一狗戏耍起来。
连玉偷眼一瞧这个气啊,伸脚就踹了罗明俊屁股一下,好悬把罗明俊踹狗食盆里去。
“你还不忿?”连心一甩毛巾,擦干脸上的水迹,“在家里逮谁欺负谁,咋地你想当户主啊?”
连玉低头念叨:“那倒不敢。”
“少给我惹事吧祖宗,”连心长叹一口气,劝连玉劝得语重心长:“老马家没有良善人,光那个马凤春玩你就跟玩个蚂蚁似的,你还想看她的热闹?”
连玉撇撇嘴正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就听大门口传来佟卫东戏谑地声音,“没必要这么谨小慎微的,哥给你们保证,老马家以后没机会找你们麻烦了。”
连玉惊喜地望过去,巴不得连心因为佟卫东把她忘了呢,卯着劲儿拉拢佟卫东:“佟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败走,凉皮
佟卫东风尘仆仆地进门,整个人又累又乏,单眼皮困成双眼皮。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毫不客气地吩咐连心:“快,别管是啥先来点东西给我垫垫肚子。”
厨房里有焖面,罗明俊开火去热。郑琳琳腿脚最利索,回屋翻出来两包自己的小当家递给佟卫东。佟卫东饿死鬼投胎似的一口干脆面一口水,三两下就把两袋干脆面送下肚。
“这点玩意儿还不够塞牙缝儿的,”佟卫东舔舔牙花子,坐一旁看郑琳琳兴致勃勃把干脆面里拆出来的水浒卡夹在歌词本儿里,“我儿子喜欢吃小虎队,那里边送旋风卡。”
“琳琳不许瞎花钱,你这个月零花钱都冒漾了。”连心端着一海碗焖面出来,罗明俊在她身后端着一碗辣椒油和一碗凉拌菜。
佟卫东操起筷子狼吞虎咽掉半碗焖面才觉得肚子里有了底,放慢速度细嚼慢咽起来。
连心这才开始问他:“你刚才说老马家不能再找麻烦了,因为啥呀?”
“就是,你说那么肯定,咋地了?老马家出啥事儿了?”连玉把屁股底下的凳子往佟卫东身边挪了挪,扬着小脑袋瓜勤学好问。
佟卫东对姐儿俩神秘一笑:“不走正道儿,人财两空了。”
马凤春为了捞马大宝和马二宝,回利木的第二天就给孔孝先送了六万块钱“打点”用,那可是她外出闯荡多年的全部收入。后来马茂臣又先后“打点”了两万块家底进去。就连马凤琴也从蚊子腿儿上刮肉,偷摸塞给马凤春五千块。一家人满心以为马大宝和马二宝最多判个三年五载,过后再努努力减个刑啥的,至多两三年就能出来。哪曾想两地警方一协查居然又牵连出两件故意伤害案,数罪并罚了十五年。
马凤春从前是个走一步看一步,最擅长揣摩人心的主儿,兴许是被庭审结果刺激得不轻,从法庭出来她就居然想到去找孔孝先讨说法。
她还以为自己在孔孝先心里有一席之地,见面就不客气的质问孔孝先为什么八万块钱连一个人都没保住,几乎是在孔孝先的办公室里指着他的鼻子骂。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儿呢,更何况孔孝先这个披着羊皮的豺狼,他能容忍马凤春这么撒泼?当场给她一顿耳刮子后让门卫把她扔了出去。
这事儿看见的人不少,稍微有些人脉的一打听就能知道原委。佟卫东回利木的路上得到的消息,马不停蹄就来告诉连心,就怕她一直寝食难安再闹出什么毛病来。
前些天连玉偷摸给他打电话说连心因为马凤春的事夜里睡不好,头发一掉掉一把,看着可吓人了,求他帮忙给想想办法。除了开庭那天作为证人出庭,佟卫东实在抽不出时间回利木帮忙解决马凤春这个麻烦精,无奈之下只好跟章耀祖提了一嘴,章耀祖倒是痛快,直言这事包在他身上,让佟卫东不用管了。
要不是迫不得已,打死佟卫东也不会跟章耀祖说这事。前两次看见连心的时候这孙子眼睛里直冒绿光的事儿佟卫东可记得清清楚楚,不怕别的就怕他将来挟恩图报。
后来佟卫东又想,大不了以后这王八蛋真的提什么过分要求他再一耳刮子过去把他抽醒。要实在晓之以理行不通,他再动之以情,也算个万全之策。
章耀祖这人虽然有时候看起来不着调,办事却一口唾沫一个钉。他先是找人给油条摊老板娘递了话:马凤春那可是独当一面的服装店老板娘,有的是钱,区区一万五千块钱她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再跟她要一万块她也有。于是老板娘当机立断上门撒泼要钱来了。
同时章耀祖还给在广州的朋友打电话,找人对马凤春的服装档口先砸后抢,又把她手底下干活的两个店员给勾搭走了。
有句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马凤春上午跟油条摊老板娘打架进了派出所,中午在民警的调解下赔给老板娘三千块钱一了百了,下午就接到小姐妹电话说她的档口遭了殃。马凤春急得火上房,两个店员却怎么也联系不上,第二天小姐妹又打来电话告知:她的店员卷款跑了。
经此一役马凤春大梦初醒。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两个哥哥没救出来,还把全家人的血汗钱都赔了进去。父母又缠绵病榻不事生产,马凤琴因为娘家弟弟的事跟婆家人吵了一架又一架,还不知道能不能跟她男人继续过下去呢。如今她马凤春是这个家里唯一的顶梁柱,无论如何她也得把这个家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