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如何向端王解释,只能推到厉家也不是好惹的,这个理由上面了。
小世子很是懊恼,折腾了一番,莫说嫡长女没要到,就是个庶女,还只是门外闲逛,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子孙。
小世子是不肯轻易罢手的,自然是酝酿着更加歹毒的计谋,这边的绮梦却如心里落下了石头似的。只要厉言回来了,万事就都有准心了。
怀着不安的心,绮梦这日来到义庄,谢尊得罪了小世子,绮梦很担心他的安危。
正要进院,只见谢尊背着背囊,牵着义父走了出来。
真真假假
谢尊看到绮梦,身子不由得微晃了晃,义父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自顾自回到屋子里,只留两人在外面。
“你要去何处?顾大人知道吗?”绮梦见谢尊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我辞了衙门的事,想带着义父离开这儿。”谢尊微微垂了眼睛,看着脚前的地面,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要去何处?”绮梦知道离开这里,对于谢尊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得罪了小世子,厉言无事,谢尊却是九死一生。
“还未想好,想着先出了方圆县再说。”谢尊确实没想好,只知道想快些离开这里。这里有太多的回忆,和绮梦在一起的回忆,在这里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分思念和不舍。
而自己注定了不能给绮梦好的生活,关键时刻还是厉言能保护得了她。既然不能好好的守护,那就放手让别人来守护。况且绮梦的心也不在自己身上,谢尊心里清楚得很。
“那你保重。”想了很多话,末了只说了这一句。
此时义父已经走了出来,拿了件自己平时穿的旧衣衫,满是补丁。
“义父,这件不拿了。”谢尊见那衣衫确实穿不得了。
“拿着吧,想看的时候就晚了。”义父浑浊的大眼盯着这件穿了多年的衣衫。
谢尊没再说话,牵着义父便出了义庄。绮梦转回身,目送两人的背影远去。
忽地,谢尊猛地回头,嘴巴张合了两下,终究还是挤出一丝笑。“绮梦,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眼泪瞬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但不代表不会有感触。“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
谢尊笑着点头,回头牵起义父便走远了,直到绮梦看不到为止。
山风吹过,拂在脸上有一丝芳草的气息,更多的是凄凉的味道。树叶沙沙响,谢尊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想,只是机械地移动着步子,想要快些走出这方圆县。无论去何处,只要离开此处便好。
厉言回来了,自己也放了心,再多待一日都是多余的。
绮梦被带回徐府后,自己的心虽然很痛,但还是止不住思念和关心,偷偷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直到那日见徐家两姐妹乘了画舫泛舟湖上。
谢尊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如果绮梦真的随了自己,莫说登舫泛舟湖上,就连步行到这湖边游玩都是一种奢望。因为自己没有时间,自己还要为糊口而奔波,自己的子孙也会因为有一个做仵作的父亲而失去可靠的资格。
那是种怎样的生活,自己习惯了,绮梦却不可以如此。越是深爱着一个人,越是不想让她陪着自己受苦。
衙门里有个男人,家境贫苦却会花言巧语,说些情话来哄骗家境好的姑娘,那些原本父母身边珍珠般宝贝的姑娘,就凭男人一句“我会对你好”这样的话,情愿脱下珠钗换上荆环,穿上围裙整日忙于家务。
伺候了男人伺候男人的爹妈,辛苦变作皱纹爬了满脸,当韶华不再青春已逝时,正是男人稍有成就有银子之时。有良心的流连青楼还知道瞒着家里的糟糠,没良心的为了小妾还会以休妻来威胁女人。
衙门里的男人凑在一处时,聊的多半是如何勾搭家境好的闺女,对于同样家境普通的女子却是看不上眼的。谢尊时常听到,总是嗤之以鼻,当真正遇到喜欢的姑娘时,更是不忍心她跟着自己挨穷。
况且自己还带着一个义父,生活更加的艰辛,就算她真的喜欢自己,自己也不会害了她。谢尊抬头深吸一口气,将这份思念深深埋在心底,心里默念,希望绮梦可以幸福,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过日子,这就足够了。
想像着绮梦快乐地为人妇,为人母,过着舒适的生活,谢尊嘴角微微勾起,边想着边牵着义父走远。
绮梦在义庄里站了许久,直到新的看义庄的老头弓着背走来,这才悄悄出来,往城里走。
城门还是一样的城门,乡亲还是一样的乡亲,对于其他人来说,谁也没发现少了一个仵作,衙门里小小的仵作,对于绮梦来说,少了一个朋友。只能算是朋友,一个自己汲取了恩惠,却永远难以回报的朋友。
路过一家当铺,门口围了许多衙役,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哭丧着从里面传来。“我家老头子啊,官爷要给我家做主啊。”
“奇了,人就这么不见了,莫说人影,方圆几里也找不到尸首。”一个路人嘀咕着。
“可不就是,你说城门关着,要说出城的话也得有人看见不是,难道就这么飞了不成?”另一个人附和道。
绮梦无心注意别人的事情,自己还是一脑袋的浆糊。小世子肯轻易放手吗?看样子徐家镖局对端王以及小世子来说很重要,到手的肥肉他们会轻易放弃吗?
如若小世子继位,莫说厉家,就算方圆县里所有的开国元勋世家加在一起,也难逃累卵倾巢的命运。
厉言说的没错,自己是个惹祸精,总是带给别人麻烦。厉家本可以继续做权贵人家,不必趟这趟浑水的,却被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