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夜色的掩护,厉言带着两人蹲了下来,雨后的夜晚甚是清凉,绮梦抱着膀子问:“到底看什么?”
厉言见绮梦脸色冻得发白,便想脱了衣衫给她披着,又觉有些别扭,自己凭什么对她这么好?正迟疑间,便见一件灰衫子盖在了绮梦的身上,一旁的谢尊也不多话,将自己的衣衫给绮梦披好后又默默看着前方。
厉言气得吐血,又把自己的衫子脱下来盖在谢尊衣衫上面。“待会儿就晓得了。”
这是怕她病了,若是死了呢,岂不是嫁不到好人家,那钱不就泡汤了,厉言如此为自己开脱。再说也是为了不在谢尊面前丢份,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三人蹲了好久,就在厉言都以为今日可能不会有收获的时候,这才看到一个人摸黑到了那木桥附近,接着又转到附近一处乱坟岗。三人所蹲的地方地势高些,稍微探头便可见乱坟岗情形,只见那人翻翻捡捡,接着便背了块尚算完整的棺木往木桥这边走。
厉言早有准备,忙按住欲将跳起来的谢尊。“镇定,谢公子,镇定。”
“他已触犯庆元律法,已律。”谢尊脑子一根筋,除了那次绮梦的要求而放过古昭文一事,还未做过一件违背良心和律法的事。此时这家伙定是要冲出去将那盗人棺木的家伙扭送回官府的。
“他是触犯了律法,但现在不能抓他,但他看如何行事,若是有那谋人性命的事,自然是要一并定罪的。”厉言之所以带上谢尊一起看这一幕,就是为了找个官府的人来做见证,也省去了自己的麻烦,届时有谢尊的口供便不必多做文章了。
见绮梦也对自己使眼色,谢尊强忍住继续看。只见那人背着块板子走到木桥附近,左右看看无人便放□上的木板,开始起桥板上的钉子。
之后又将自己所背的那块木板放到原位,再将钉子悉数钉回去。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人将卸下来的桥板随意丢到一旁,接着便背着没了棺盖的棺木借着夜色偷偷潜回了徐家庄子旁边的一个农户院中。
想必这就是小五子口中那个外乡人了,只不过这人绝不是什么外乡人,而是姚氏派来拖古昭文下黄泉的人,绮梦心想。而且,这人定是在暗地里盯着这桥,包括小五子的一举一动,见小五子将棺盖换成了普通木板,索性便彻底栽赃陷害,另寻一块棺盖作为证据。左右这钉桥板的钉子都是古家的,也不怕这祸事烧不到古家身上。
绮梦见谢尊已经冷静下来,只盯着那人偷偷潜回徐家庄子,便知厉言的如意算盘了。如今有了官府的人为证,也省去了这厮许多布置的力气。
厉言慢慢站起身,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走到桥边将那卸下来的桥板掩埋到桥底的软泥里,这才拍拍手上的泥,迈步往回走。
绮梦连忙跟上,谢尊也跟着绮梦一起回了庄子。
次日一早,预料中的事,昨夜那人便跑到宋府庄子上寻高捕头告状。
高捕头一个头两个大,倩云一案还待人去寻了大头的家人才能有所进展,此时又出了一个案子。但盗墓乃是大案,是以高捕头也不敢轻视。
那人被带到院子正中,哭天抢地大呼自己离乡多年,几日前回来才知祖坟被人刨了。有好心人告诉自己,正是古家庄子的小五子将自己祖坟刨去,将那棺盖做了木桥桥板,悲痛之余将剩下的棺木背回家中,还请官府的人为他做主。
“大胆!我明明看到你夜半三更将那棺盖钉到木桥上,你卸下来的木桥桥板,如今就掩埋在桥底的软泥里。”谢尊的口供是最有力的证据,厉言省去了很多力气,只看着那人嘴巴一张一合的甚是滑稽。
“小的,小的冤枉啊。”那人愣住,随即便又哭天抢地嚎哭起来,边哭边想办法。“小的有罪,但小的确实见着古家小五子将棺盖钉到桥板上,又见着他将那棺盖换了下来,用另一块普通木板换了上去。小的见小五子做了手脚,一时心急便出此下策,但小五子确实拿了人家的棺盖,他定是藏在了庄子里了,就在庄子后头埋着,捕头大人一搜便知,还请捕头大人为小的做主啊。”那人夜半见到小五子将那棺盖掩埋到庄子里,心道这回是一搜一个准。
高捕头见这人三句话两句半是假的,便极其不悦,然此人既说了小五子的事情,只要派人去搜,果然在靠近徐家庄子附近搜出了第一块棺盖。
小五子被带到院子里,哆哆嗦嗦回答。“捕头大人,小的,确实不知这棺盖为何出现在此处。”
“高捕头,即便小五子盗了人家的棺盖,为何要藏在庄子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况且那棺盖埋在靠近徐家庄子附近,这?”厉言欲言又止。
高捕头明白厉言的意思,也不想惹上徐家,便大喝一声。“大胆!定是你有意栽赃,不然为何小五子换下棺盖时,你不告知里保,偏偏又寻了棺盖来栽赃嫁祸。”
真相大白
“且你住在徐家庄子附近,定是深夜潜入,将棺盖掩埋到古家庄子里,偏又诓骗了我等去搜,大胆刁民,给我带回衙门,一律定罪。”高捕头临时充当了县老爷,做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庄子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桥也修好了,绮梦同其他人一样,战战兢兢地坐在车上,感受着刚刚修好,还不甚平整的桥面带来的颠簸感,一路回到方圆县里。
大头等人自是带回了衙门,倩云的尸身也被送到仵作房里,顾知县听了厉言的建议,只等着将大头的家人寻到后,方才开堂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