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冰没有打草惊蛇,将众弟子聚集起来名为训诫,实为监视。
敛影正不安地被一干高阶弟子包围着。他虽不认得这些人,却能凭借衣襟上的颜色判断他们的品级——都在他之上。
忽然,余光瞥到一个与自己同阶还有些眼熟的弟子,连忙上前招呼:“这位师兄!”
闻丹歌远远看着台下的动静,指了指敛影问:“你安排的人?”
赵元冰点头。她“唔”了声,若有所思:“他叫什么?长的与敛煦倒有几分相似。”
“他就是敛煦的弟弟。”赵元冰拧眉,“也是自幼入门,至今也有十年了。”
十年的栽培养育之恩,他会背叛无物宗吗?
闻丹歌问:“看他衣襟上的颜色,品级好像没有你安排的其他弟子高?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用他?”
赵元冰一噎,半晌才吐露真相:“实不相瞒,如今宗中人手,并不全部听我调动。他们已经是我能寻到的最高阶弟子。”
之前敛煦对他们有所隐瞒,应该也是出于这个原因。闻丹歌对别人门派内部的争斗并不感兴趣,只问了一个:“连这种关于信洲全境的大事,他们都不肯帮你?”
赵元冰苦笑:“其余长老并不相信我的判断。他们自有计划,只看谁能先成。”
“成功的人会怎样?取代你成为下一任宗主?”
或许是被她犀利的言语刺痛,赵元冰微微瞪大双眼,面上露出转瞬即逝的诧异。闻丹歌接着道:“说不定今天之后,原本愿意为你效忠的人也对你失了信心,决定投靠别人。”
她算是看明白了,如今的仙盟和之前大有不同。现在的仙盟与其说是修真者共同进步的联盟,不如说是小朝廷。
争权夺利,互相倾轧。
“是。我承认,今天确实是背水一战。但闻道友请放心,我会誓死守护信洲。”她说的是信洲而不是无物宗。闻丹歌摇头:“你拿什么守护?拿你的一腔热血?”
那样是没用的。她曾经试过,然后一头撞上南墙,留下一道深深的疤。那疤长出刃毒,或许某一天还会长出心魔。
但偏偏,看着赵元冰重蹈覆辙,她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
也许少年人都要走过这遭。
“闻道友。你虽然看起来不善言辞,某些时候却也口直心快啊。”赵元冰被她的三连问打得措手不及,眉眼耸拉,精神萎靡。
闻丹歌犹豫了一会,拍了拍她的肩:“至少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夫君呢。”哪像她,最落魄的时候还要省吃俭用给应礼。
赵元冰一点也没被她安慰到,勉强扯出一个笑。到底是无物宗培养多年的继承人,她很快整理好心绪,重整旗鼓:“闻道友,我一向钦佩莫前辈。你既然是莫前辈算出来的破局之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共渡此关?”